“大人高見,在下佩服。”江離客套地一揖手,“得一姓追隨,定封王拜相,得五姓共主,可九州易主。王儉若屬意天下權,下手的肯定是五姓七望——除了王姓的世家:蕭,鄭,李,崔。”
鄭誨臉色凝重起來。江離的話他不是不懂,只是每每從旁人口中說出來,他就愈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連個平民都看出來的局勢,司馬昭之心,已經昭然若揭。他身為五姓之一的鄭家家主,猶見弓箭手已經埋伏在前方,各個箭鏃雪亮,俱俱對準了他。
對準了他自己,對準了他背後的,泱泱數百人的大族。
“公子可是聽到了什麼風聲?”鄭誨四下望了眼,湊近前來低語,“公子靠棋藝行走大魏,出入官家無數,上至一品下到九品,只怕聽到了東西,有時比老夫影衛還齊全。”
江離不在意的笑笑,然而說出來的話,卻是讓鄭誨瞬間色變:“王家準備首先拿鄭家開刀。並且就是這陣子。”
“這陣子?”鄭誨心底猛跳,不禁重複了遍。
“不錯。短則幾天,長則數月,不會晚於年底。”江離也一字一頓地重複了遍。
鄭誨沉默了。此話分量極重,如同一記重錘當頭砸下,鄭誨竟覺得靈臺有些嗡嗡響,一時都沒緩過神來。
他辨不清此話的真假,然而就是敢說這話的人,這話裡隱含的殺機,就足以讓他驚心動魄。
短則幾天,長則數月。王家將對鄭家出手。
是五姓七望,共天下,還是鄭家除名,王家盛。埋伏的箭鏃已經對準了獵物,箭在弦上,刻不容緩。
鄭誨不愧是身歷數朝的大族之主,幾個深呼吸後,他的臉色就恢復了正常,連眉間殘留的驚駭和明顯的懷疑,都拿捏得分毫不差。
“公子說這話,可有什麼依據?”
“沒有依據。”
“此事事關重大,可不是公子的棋,隨便說說就罷了。”
“沒有依據。只是本公子的直覺。”
鄭誨緊緊盯著江離,灼灼的眸子宛如藏在雪地裡的狼,浮現出了嘲諷和隱晦的殺意:“公子是在拿老夫玩笑麼?老夫雖與公子算是棋友,但更是一族之主。事關家族興亡,老夫的劍可不會認人。”
是棋友,更是族主,風雅之趣都抵不過利益半分。
但凡觸及到利益,管你是知音還是同袍,劍尖隨時會斬下。白首相知猶按劍,不僅僅限於相知。
然而,江離的語調依然波瀾不起:“這只是本公子的直覺。大人信還是不信,聽進去幾分,都是大人自己的決定。”
江離的神色坦然到極致,彷彿就是夢到明兒下雨了,來告訴要出門的棋友一聲,帶不帶傘都是你自己的事。
鄭誨的眸色緩和了兩分,笑了笑:“那老夫還得多謝公子?”
江離隨意地聳聳肩:“告知大人,憑的是大人棋友二字。判斷真假,憑的是大人自己的謀斷。這便和在下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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