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周氏笑了笑,沒再多說話,便轉身要離去,忽聽得微響從身後傳來——
李赫疊手,俯身,低頭,向辛周氏行了一禮。
不是大魏皇帝。只是個普通好友。送別好友的揖手禮,被他行得平常又鄭重。
“珍重。”
前路漫漫,別的不是灞橋,而是陰陽。送君歸去,若遠方遊子還鄉,塵世輾轉一場,到底歸去。
珍重。珍重。再祈珍重。
辛周氏背影一顫。但她沒有回頭,只是默然點了點頭,就絕然地向辛府前院走去。唯獨在她身後的石板路上,留下了幾斑還未乾的淚痕。
還有她身後久久未曾起身的李赫,直到前後院的門都闔上了,他還俯著身,彎著腰。
“皇上。”錦衣衛上前來,略帶擔憂的道。
“傳旨。”李赫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低下的臉看不清是何神情,“告知天下:朕將於明日,依祖宗規矩,南下江南,視察民情。立趙王為監國,代治大小國事。”
錦衣衛神色複雜地瞧了眼辛周氏消失的方向,又瞧了眼楊花繽紛春風暖的辛府,脊背沉重難耐地俯下來。
“遵旨。”
天和十二年。四月。草長鶯飛,春日爛漫。
帝旨:依祖宗規矩,朕御遊江南,一則尋訪賢良,二來查察奸佞,廣施隆恩,澤被天下。令趙王李景霈為監國,於朕離京之期,代治大小國事,一應趙王定奪。
四月上旬。皇帝李赫率部分朝臣后妃,別長安,出關中,向江淮,開始了少則半月,多則一月的御幸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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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出,天下驚。本是三春明媚的長安城,乍然就掀起了腥風血雨。
僅僅在當日,皇帝前腳才走,王儉就站到了李景霈身邊——李景霈作為監國坐在龍椅上,王儉就站到了龍椅旁邊,和趙王同時接受群臣朝拜,同時受理全國奏章。
一山不容二虎。一國卻似有二主。這太不合祖宗規矩,或者說太狂妄露骨的野心,天下卻沒人敢吱個聲。
連說話都得扭過頭去看王儉臉色的趙王李景霈,也只是嘻嘻哈哈地逢人便說“舅舅幫本王分擔,本王感激還來不及,怎會怨呢”。
所有奏摺都有王儉過目,趙王不過是最後蓋個玉璽。所有朝臣面聖前先得見王儉,王府成了另一處麟德殿。
王家在長安城橫著走,連王家看門的狗溜達到街上,行人百姓也紛紛避讓行禮。更別說頂著王姓的人,直接把長安當做了自家宅。
王家勢盛到達了巔峰,大魏不姓李改了姓王。於是同時,王家對頭們的活路也到了終點。
四月中旬。王儉以“莫須有”的罪名,借趙王之手頒下聖旨,黜郡君銜,抄撿辛府。
罷黜。抄家。
大難臨頭風雨惡。辛府瞬間成了風暴的中心。沒有任何人敢站出來為辛府說句話,哪怕是“莫須有”的罪名太過荒唐,也沒人敢對辛府表現出哪怕一絲的同情。
辛氏,成了眾人所棄。辛府,成了王家屠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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