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江離似乎動了,他猛地將聖旨拋到空中,旋即只見一道寒光閃過,刷一聲,那聖旨就裂成了兩半——
男子竟是瞬息出劍,劍過無痕,眨眼將聖旨劈成兩半。
聖旨頹然墜地。他緩緩收劍,直起身子,然後左手揹負,右手倒執劍柄,橫在了胸前。
劍之起勢。
鍾昧瞬間瞳孔收縮。所有的影衛也下意識地分散開來,將林中空地圍成了鐵桶,以防任何看到這一幕的存在出現。
“橫劍如見人,負手知何家。”鍾昧倒吸了口涼氣。
橫劍於胸,一手揹負,極致的優雅,連殺伐都要遵守的清雅高貴,然而,姿態是做全了,卻太束縛手腳,若有半分實力不濟,或劍招不精,會比普通的劍術死得更快。
故,這種劍術是在走懸崖,要麼極致的強,得生,要麼一絲的弱,得死。
九州下,泱泱大魏,只可能那個地方,或者那一姓的人才會使用。他們從被督促習武,雖所學駁雜,不拘於一,但這種劍術卻是人人必學。
是以下流傳影橫劍如見人,負手知何家”的法。
“難道,公子要舞那種劍法?公子可是很少,很少在外面使這種劍術哩!”一名影衛警戒地瞧了眼四周,生怕有人瞧見。
鍾昧沉臉不語。他當然知道公子為隱瞞身份,這種不打自招的劍術,基本不會在外使,他當然更知道,這種精妙的劍術一旦使出,代表公子一種無言的宣告。
向這十方乾坤,宣告隱瞞的真相:他骨子裡流淌的血脈,是這片土地命的王。
劍一起,君王出!刑斬地,山海拜首!
“退後。死守四周,莫讓任何人瞧見。”鍾昧果斷地喝令,隨諸影衛一起,飛身後退十丈。
而林中空地,劍光醞釀,殺意驟然迸發,只因江離,忽的動了。
劍軌如花,光影湧動,在松林間劃破一道道銀白,過處無痕,唯有風打林葉,乍然就被劍光斬為碎片,風嘯劍鳴日光唳。
鍾昧等人已經看不清劍招的痕跡,只見得眼前一爿劍氣光華,激盪起滿地松針亂舞,引動著枝頭柏葉拂動,整個林間空地,宛如成了銀光的世界。
唯一還明晰的,就是那男子的身影。或長身玉立,或劍斬無情,或飛身如鷂,或步踏長風,墨髮流轉如瀑,素衫翩翩無蹤跡。
絢爛,凜冽,難以想象,這兩個詞能完美融合。
優雅,絕殺,無法揣測,這兩個字能同時交織。
劍過如閃電,招招起殺意,每一劍刺出,都讓人心尖發寒,每一道劍意後的那雙眸子,都噙了清冽的戾氣,不近身而殺敵無痕。
雲賭仙君,一劍封喉。地獄的修羅,浮屠遍地。兩種存在此刻隨著尊貴的劍術,在那男子身上達到統一。
驀地,他停下,雙手握緊劍,眸底夜色洶湧——
“阻我者,誅!”
忽的,男子躍起,眉間雪亮精光迸發,長劍斬落,咔擦一聲,將面前的一株松樹砍出個大口子。
松枝松葉簌簌敗落,劍意還無法停息,徑直在地面斬出溝半丈。
“攔我者,誅!”
男子再次大喝,聲音異樣的沙啞,身形再次躍起,手揚劍落,將稍遠處的一株松樹再次砍裂。
劍風鋒利,松葉亂紛。男子渾身的戾氣一寸寸攀升,盯著眼前的松樹,放佛盯著的人或其他,讓他的瞳仁漸漸被鮮血覆蓋。
恨,傲,不甘,不屈,所有的情緒迸裂,在那眸底血意中爆發。
“逆我者,誅!”
男子放佛榨盡肺腑地大喝,聲音沙啞到極致。他眉間劃過一抹雪色,如同暗夜閃電,再次躍起。
凜冽長劍狠狠斬下,再遠處的松樹霎時劈成了兩半,劍意長久難熄,攪動起林地松針狂亂。
影衛們大氣不敢出。曾經刀尖上滾的他們,如今俱俱如雞仔般,抱緊了樹枝,心驚膽戰地,生怕自己被無辜波及。
那林中男子早已不是他們熟悉的主子,或者是棋公子,而是與劍同等存在,手中劍與骨中劍,眸中劍與眉間劍,一時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