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昶然搖頭道:“給曲文鈞寫信的人不是張春, 這人應該是他下面的人, 回頭我把張春叫過來問問, 不過無論怎麼說, 張春失職是確定的。”
他默了幾秒道:“是我太高看他了嗎?看樣子還是得跟著我繼續磨礪,留守榆木川的人選要改。”
他想了又道:“王大福, 你去把廚房的人給我叫過來, 我倒要問問,誰給曲文鈞買的糕餅, 這糕餅裡頭還有沒有別的文章。”
王大福在深秋裡額頭冒汗,一點也不敢耽擱地飛奔而去。
他這邊一跑,珍珠翻了一個白眼唸叨:“爺,皇上他騙了我!”
“呃。”裴昶然驚訝道:“他如何欺騙於你, 攏總才見過一次!”
珍珠斜睨他,慢悠悠地道:“你想啊,他把王大福賜給我的時候說了,這是他手下總管的徒弟,機靈著呢!可你瞧瞧他這德性,哪裡機靈了,妥妥一笨蛋,要說宮裡的人數他機靈, 其他人不是笨到天上去了, 皇上不是騙了我還能是怎麼回事?“
裴昶然笑出聲道:“就你話多,敢情你還覺得自己很厲害很能幹,要不是爺寬宏大量, 你就要被打入冷宮了!”
珍珠皺皺鼻子,很不以為然地道:“就這地方,哪來什麼冷宮啊,了不起就去住廚房,那還有吃有喝,方便的很。”
裴昶然深覺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正閑話著,王大福帶著人進來了,也不知他私下說了什麼,廚房二位大師傅並紅玉見到裴昶然就跪了下來。
裴昶然瞧三人的表情都是一臉的誠惶誠恐,也不忍心為難,便道:“都站起來回話。”
三人戰戰兢兢站到了一邊,裴昶然道:“我來問你們,這曲文鈞素來都愛吃糕餅了,平常都是誰幫他去買回來的?”
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紅玉站上前一步道:“是奴婢自己做的,這事說起來也奇怪,廚房裡只有奴婢會做糕餅,素日裡大夥兒也覺得奴婢做得不差,可曲公子每隔三五日就叫奴婢做一批,過上幾日又丟了,我們私下裡也議論過此事。”
裴昶然摸摸下巴,沉吟道:“都是怎麼議論的?”
一旁站著國字臉的廚房大師傅道:“是我媳婦說的,她猜想曲公子約莫是想他娘親了,每回都要求做同一種棗糕,從來沒變過,大約是家裡的娘親常做,卻吃著味道有些不一樣,因此總做卻從不吃完。”
裴昶然心道:曲建章夫人錦衣玉食,為人膽小謹慎,她會給曲文鈞常常做棗糕?聽起來就像是個天大的笑話,多半曲文鈞想掩人耳目吧。
他點頭道:“本王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
他身體還不是很好,坐了許久,傷口隱隱作痛,扶著桌子站起身道:“爺,累了,扶著爺去床上躺躺。”
裴昶然第二日把七位總兵叫到了府上,當著七人的面把搜到的信箋丟到張春面前,冷聲道:“張春,你瞧瞧,這就是你的手下,膽子不小啊,居然把人就這麼送出去了,我倒是想知道,他收了曲文鈞多少銀子!”
傅羽搶先一步,把裴昶然丟到地上的信箋撿起來看,看完後又傳給其他人,最後才被王大軍塞到了張春手裡:“張春,你也是夠倒黴的,他私下做了什麼,你就一點沒察覺?“
張春的臉色很難看,聽完王大軍這話,轉頭瞧他一眼,眼神中透著濃濃的鬱結。
他接過信箋從頭到尾瞧了一遍,撲通一聲跪下來,沉聲道:“這事是我失職,王爺想如何處罰,我決無二話!”
裴昶然看他的樣子,心頭升起了痛惜,他嗓音低沉,口氣緩慢,“張春,你跟著我南征北戰,當初我為何把你留在這裡,心裡應該很清楚吧,我這一眾親兵中,你是第一個留下來的人,如今卻落得一個識人不清,回去後把人都處理了,跟我回京。”
“金嶸,王大軍,陳浩權 ,你三人留守榆木川,金嶸兼任榆木川指揮使,要謹記張春的教訓,手下是些什麼人都給我把眼睛擦亮了,剩下的人各帶一萬兵士去萬全都司,把人交割給那邊的總兵張大人,速去速回,十五日後返京覆命。”
眾人齊齊應命。
裴昶然扶著椅子站起身來,朗聲道:“都別忙著走,珍珠準備了好酒好菜吃了再走吧,留在這裡的日子沒幾天了,下次見面也不知什麼時候,有空多過來吃飯。”
眾人一聽頓時喜笑顏開,王大軍腆著臉笑道:“不知今日王妃叫人做了什麼好吃的,我進來的時候已經聞見香味了!”
他走近張春拍拍他的肩頭道:“馬有失蹄,人有失意,你找王妃要些酒喝,酒足飯飽回去睡上一覺,便什麼事都想開了,起來依舊是一條響當當的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