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昶然冷道:“若本王的耳朵沒出毛病, 張大人是說了試探二字?!”
張禹行表情坦然, 道:“沒錯!”
“張大人是如何試探的?”裴昶然問。
“下官的摺子中寫道, 王爺年歲漸長可就藩, 雲南省地大物博乃就藩良地,歷年來去此地就藩的王爺甚多, 皇上可斟酌一二。”
裴昶然沉默了。
雲南省當然好, 山高皇帝遠,且地形可攻可守, 古往今來在大理佔地為王的不是少數,甚至曾經有人自立為一小國,裴浩然本就對他有所忌憚,怎麼可能放他去雲南。
張禹行是什麼意思?
他與張禹行並不算熟悉。
這算不算也在試探他?
裴昶然思來想去, 只覺事發突然不知如何應對。
張禹行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見他良久沉默,便出言道:“王爺,下官身體不適先行告辭,您方才大婚,在田莊中好生休憩。”
裴昶然抬眼與他對視,從他的眼睛讀出了些許的失望。
裴昶然心中想的是:此人是何意圖,能否交心, 眼下一概不知, 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張禹行雖在外名聲甚好,可他這番做派猶如突然之間遞了一枚□□給他。
接還是不接, 這是個問題。
張禹行走後,裴昶然獨坐良久才走出書房,在門口就看見樹下站立著的珍珠,她獨自一人在那裡等著,因無事可做,兩眼一直在看著樹上的一隻鳥巢,裡頭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
裴昶然走到她的身邊,輕聲道:“怎麼,王妃娘娘莫非還想上樹掏小鳥兒下來玩,要不本王在下面守著,萬一不小心掉下來了,還有人在底下接著。”
珍珠嘻嘻笑:“不了,爺這裡挺有意思的,今兒我出去逛了一圈,有山有田還有些像袁家莊,我們在這裡多住幾天再回去可好?”
裴昶然摸摸她的頭頂:“眼下你身邊只有一個王大福還能哄你高興,可這是不夠的,回頭把這裡的下人叫過來,瞧瞧可有閤眼緣的,爺給你把把關,換幾個人去王府侍候。”
“恩。”珍珠拉他的手,“爺,我們出去走走,難得出來一趟。“
張禹行傷得很重。
他本是一個文官,府上也無任何的防備,刺客來的當晚他正對著燭火看摺子,這幾年來大部分的摺子都經過他的手上,是否需要遞到皇上面前須得他先批閱,因此他的事情很多,每一天都要忙到深夜才安睡。
當夜已是亥時,他獨自一人洗漱完畢,正欲上.床,轉身掛衣裳的瞬間,看見一個黑影推開窗戶翻身進來 ,他的腦子立刻就升起了不妙的感覺,雙腳不停即刻往房門口沖去。
張禹行沖出房門大聲喊人。
那刺客速度驚人,還沒等他的下人們趕到,大.腿處已經中了一劍,隨即後背也被劃開了長長一道傷痕,他倒在地上以為這次要完,幸虧關鍵時刻府中人趕到,齊心合力將那人打倒在地。
那人也是個硬骨頭。
張禹行尚且倒在地上鮮血淋漓沒起身,他見勢不妙就一劍直刺喉間,狠狠劃開自己的血動脈,死在了當場。
這人身上沒有任何證據顯示是誰府上的人。
當夜,張禹行躺在臥房,任由醫師替他縫針,心中氣血翻湧到無法遏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一年來他府上的家丁從五人增加到了十人,就是因為他仍然心存僥幸,覺得他不可能真的想殺了他!
心中的怒火燒得他渾身難受。
十人,十人也太少了!
一個清廉正直的當朝一品官員,難不成還需要私下去買幾個鏢師武將守護他的安危嗎?
他記得清清楚楚,上一次他極力勸說皇帝對曲家進行公正嚴明的懲罰,隔不到一日就有刺客上門,劃開了他的手臂。
如果上一次算小懲,這次算什麼?
他的嘴角升起了一次譏諷的笑容:十年寒窗苦讀詩書,兢兢業業為國為民,卻落得如此下場!
他能甘心?
他會任由人擺布?
上一次的事情發生後,張禹行發現了幾處疑點。
其一,曲家長子曲文鈞從大理寺關押處不翼而飛,他上了摺子問罪顏緒林,聖上推三阻四,此事不了了之,接著顏緒林上門,要將自家女兒嫁給他為妻,被他一口拒絕。
其二,曲家去了鎮江就任知縣,他派人追蹤發現曲家沒有一絲一毫想找回曲文鈞的意思,這也很反常,曲文鈞是曲家嫡子長子,為何如此漠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