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木卻並非介意那個插隊的人,而是介意一雙在暗處盯著他們的眸子,順著那感覺望過去,便在城門不遠的一間茶棚處,看到了滿臉擔憂的小桃和陳旺。
臉上的冰冷柔然化開,讓不遠處的小桃一時懷疑自己是看錯了,她沖著江林木微微頷首以示。
坐在車轅上的男人也點了點下巴,心中對他們夫妻二人的義氣,不由得感嘆一聲,逐漸的開始對車裡的人生出幾分好奇。
能讓人這樣忠於她,姝奕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思緒亂飛著,馬車也到了官兵的面前,“幹什麼的?要去哪裡?車裡又是什麼人?”
江林木看了對方一眼,臉色未變分毫,反倒是躲在馬車裡的人,這會兒嚇得藏在裙擺下的手,暗暗抓緊了衣袖。
“本鎮人,入城參加縣試的,順便帶著妻子找郎中問診。”
說完,也不等官兵上前檢視,他抬手挑起車門簾,聲音下意識的壓低,“我妻有孕在身格外貪睡,望請各位官爺莫要驚醒她。”
對方看到江林木的路引,的確是趕考的書生,又往昏暗的車廂裡望了一眼,見車中女子腹部高聳,顯然不是他們要尋的人,有些不耐煩將東西扔給江林木,煩躁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趕緊離開。
江林木不僅不忙的揣好了戶帖和路引,慢悠悠趕著馬車朝著城外蘭村走去,城門處小桃望著馬車順利的離開,鬆了一口氣,人也陡然放鬆下來。
恍惚間發現她不知何時冒了一身冷汗,腿也是軟的,身子一歪靠在了陳旺的懷中。
“太好了,小姐這一出城算是躲過一劫。”
馬車直到走遠,遠到姝奕爬起來探頭看去的時候,已然看不到縣城的門,周圍的天色暗了下來,她也將肚子上的衣服全部掏出來,闆闆正正的又給疊好。
“我這樣冒昧的去你家,你家裡會不會對我有意見?”後知後覺的姝奕開始怕了。
先前只顧著掏出她爹的捉拿,旁的事兒她也顧不得,現如今一劫算是躲過,可她要面對的卻是全然未知的未來,今日她已經做出許多失禮的事情,心頭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
二月的天氣冷就很冷,尤其是太陽落山之後,從官道上走過風一吹感覺身上冷嗖嗖的,哪裡都捂不暖似的。
姝奕坐在車廂裡還能避風,可坐在車轅上的人,卻是迎風而行,想著剛才包袱裡的衣裳,姝奕再次開啟江林木的包袱,從裡面拿出一件外衣給他從背後披上。
這樣的事兒她也是頭一次做,動作有些生疏的調整著衣服的角度,手也有意無意的擦過他的耳垂,江林木只覺得身子一震,呼吸都變了節奏。
趕忙也伸手拽了拽衣服,不敢讓她再在他肩頭“胡作非為”,“都已經習慣,並不冷。”
姝奕看著衣服披好,對剛才笨拙的自己感到有些尷尬,也趕忙岔開話題說道:“倒春寒最是傷人,日後還是注意些,不然容易留病根。”
聽到這話江林木身子往後一癱,倚靠在車廂的門邊上,慵懶的笑著,“你年紀小小的,怎麼和我阿奶似的。”
路上也沒有別人,姝奕直接將車門簾掛起來,就這樣坐在江林木的身後,望著周圍村莊亮起的燈火。
“因為我們都是在關心你。”這話說完她的臉頰熱辣辣的,更是不敢看一眼身前的男人。
坐在車轅上的人也沒有回頭,像是沒有聽到她的這句話,可黑夜裡他的嘴角不自知的翹了起來,心頭生出幾分陌生的情愫,一時讓他也說不清是好奇還是有趣。
今日或許是他這輩子,做出的最出格之事,但此刻他的卻並不覺得後悔,因為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姝奕到處連看了一圈,她目光落在不遠處一條火龍似的地方,“那是在幹什麼?”
江林木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他猛地坐直了腰身,慵懶一掃而空,神兒也不由得變得凝重起來,“不好,家裡好像出事了。”
話音一落下,他趕著馬車加速沖著不遠處的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