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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此情無計(4) 和離聖旨。

原來這就是上上大吉,原來這就是得其所哉。

刑部大牢裡的燭火幽微,只有牆壁上狹窄的幾塊方格能透進天光,其餘之處皆暗得難以視物,更染上一種肅穆陰森之感。

永嘉方走進這裡,便被冷得打了個寒顫,月若忙給她披上狐氅,可她的身子還是微微抖著。

這裡的確比外面冷很多,別處都是屋子裡別外面暖,這兒即便燃著火,可還是冷。她忽然想起來佛經中所說的阿鼻地獄,若世上真有地獄的話,恐怕也是這個樣子。

無邊的冷寂,冷到人的心裡。

可裴清在這裡待了將近一月,想起這個,永嘉的鼻就控制不住地泛了酸。她仰頭不讓再次糊了眼睛的淚水話落,手攥緊著,指甲掐進掌心裡。

不要心軟了,這些都是他應得的。

獄卒領著她入了最裡面的一間牢房,遠遠地她看見了他,本就有些慌亂的步子更顯凝滯。她接過月若手中捧著的兩道詔書,將手藏入了狐裘之中,掩住了忍不下的顫抖。

裴清靜靜地坐在牢房裡,閉著目,身上怪異地披著一件寬大的白袍,掩住了他身上的囚服。

他閉眸,不知是在思忖還是在養神,似乎沒有聽到來人的動靜。待獄卒開了鎖時“咔噠”一聲響後,俊朗的面容上才似僵了一瞬,一瞬過後,重又複了淡然。

獄卒推開了牢房的門,永嘉默了一會兒,抬起的步子落到牢房中的蒲草上時,覺得軟綿綿有若踩在雲上,叫她險些站不住。其實這些蒲草很硬,只是她的腿抖得發軟而已。

“你們都下去吧。”

公主的聲音輕輕的,只讓身邊的人聽見,月若遲疑了一下,最後稱是。獄卒卻作了禮,道:“末將須在此守著公主,以免公主被逆臣傷著了。”

永嘉冷聲道:“這是本宮的旨意。”

獄卒猶豫道:“可是......”

月若喝道:“公主和駙馬爺夫妻敘話,你還要在旁聽著不成?宮闈秘事,你聽去了就是將兩只耳朵都割了也說不清,快些走。”

他們都走了,牢房裡安靜了下來,只有幽微的燭火緩慢、沉重地晃動著,將牢房中各處的影子拉得很長,有若潛藏在暗處的鬼魅。

剛剛嘈雜了一陣,裴清卻還是坐在那兒斂著目,一動不動,好似連聲音都聽不見。

將近一個月的牢獄之災,他原本就線條分明的五官輪廓顯得更顯清晰,瘦削了許多,清瘦蒼白的臉上絲毫不見一點兒血色。永嘉的心抽搐了一下,引來一陣疼。

她扶著牢房的欄杆平息了一會兒心神,走到他身前,踏過的蒲草傳來尖銳的枝幹斷裂聲,他卻恍若未聞。永嘉蹙了眉,他這是不願見她,所以掩耳盜鈴?

她冷聲道:“裴清。”

他的身形顫了顫,緩緩地睜開了眼,抬眸看向她,這雙她從前極喜歡的、總是帶著笑的眸子裡滿是茫然,漸漸地,燃起了一點兒光,可當看到她手中握著的明黃書卷時,那點光極快地熄滅了。

“我還以為,是我在做夢。”

他的嗓音有些啞,永嘉瞥了一眼那張簡陋木桌上做工粗糙的瓷碗,裡面的水已經見了底。她不禁一顫,秀眉蹙起。

她明明吩咐過刑部的人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待他,不許動用任何刑罰,也不許在牢獄中苛待他。可怎麼會這樣,這間牢房,這些從前與他沾不上邊的粗陋物件.......怎麼會。

她又驚又痛著,一時忘了回他的話。

“沒想到,你還願意來見我。”

永嘉回過神來,抿了抿唇。

“我只是來遞個東西。”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裴清的視線再次落到她手中握著的聖旨上,蒼白而失了血色的、如一潭死水一般的面容這才再次起了波瀾,他微微笑了,連聲音裡都含了笑:“也好,至少為著這個,我還能和你見一面。”

她張了張口,最後發現自己的喉嚨似是被人扼住,說不出什麼話。

他斂了眸,伴著輕輕的一聲嘆息。

“給我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的身子不好,禁不得這裡的凍,早些走。”

永嘉的身子顫了顫,咬了唇,逼著自己壓下心中所有翻騰的心緒。她將手中那捲和離聖旨擱到了他身前的木桌上,便冷著聲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說這些惺惺作態的話。”

裴清攤開聖旨的手一滯,若無其事地取過一旁獄卒送來的印泥。

“是。我忘了,我和你坦白過了。”

“所以你從前都是作態?”永嘉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終究是譏諷地笑了,“不愧是年紀輕輕就做到尚書的人,裝模作樣的功夫倒是好。若是這件事不東窗事發,你是不是還能裝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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