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好奇道:“將軍是個什麼看法?”
喬若雲悠哉地抬了腿擱在膝上:“我爹說他年紀輕輕就官居三品,實在是個不得了的人物。說他既不全黑又不全白,這樣的人是最精的。他眼下又得聖寵,所以,我們呢對這裴大人不可敬而遠之,還須稍加走動走動。所以我才說,你如今還是謹慎些好。”
永嘉重複道:“既不全黑又不全白......”
喬若雲道:“裴清他也不清正,這你比旁人都知道。但他也不一味貪贓枉法、魚肉百姓,還是做實事的。不然,那些禦史老頭們豈不是要把裴府掀了?”
永嘉默了一會兒,最後淡淡道:“他只是為了討皇兄高興,皇兄一高興,他不就什麼都有了?”
喬若雲感慨道:“做官的,不都這樣?不論做不做事,功過賞罰最終都看上頭。”
永嘉聽罷,在絲竹聲中思索許久。喬若雲只當她是被歌舞吸引了去,便由著她了。
永嘉在想,裴清為什麼要娶她。
今日在梅園中聽他話中之意,在她下嫁蕭家他就已經想娶她,可是在此前她從未見過他。
難道裴清真的敢賭,賭自己聖眷優渥到即便攀附了皇親,皇兄還能留他在官場上。
可即使賭成了,皇親國戚這個名頭最終還是虛的,對他的仕途有所助益,但並不多。放眼京城,即使是沾了皇親國戚名頭的人,也沒有幾個能權勢盛到他這般地步,他又何須靠這種虛名?但若他賭輸了,那真真是到頭來都白幹了。
無論怎樣權衡利弊,裴清都不該有尚公主的考量。
永嘉想不通,她煩躁地將銀箸插進琉璃盤中的一顆青葡萄裡。
一曲歌舞畢,一個太監堆著笑走了進來。
“長公主、公主、各位貴人小姐們安。那廂裡的公子、大人們說今兒個射禮射得高興,吩咐奴婢來同殿下討個頭彩。”
衡陽綻了笑顏:“本宮倒是把這事兒給忘了,嘶,是哪家的公子得了頭籌?本宮在這兒一高興就忘了那頭了,都是這些花朵似的姑娘們呀哄得我太高興了!”
太監回道:“稟殿下,是禮部侍郎裴清裴大人得了頭籌。”
永嘉聽到這話時,將目光移到了桌上。
衡陽驚奇道:“裴清?他在這上頭也如此精通?本宮還猜著是玉林呢!往年裡都是他得彩,如今倒來了個敵手。”
喬若雲接話道:“紀小公子這回可是要回家去勤學苦練了。”
眾人都笑起來,其中有好些個小姐們竊竊私語地論著裴清,一會兒說“人品貴重”,一會兒說“頗受聖寵”,譬如永嘉座後的幾位。
她只當沒聽見。
可話一串接一串的溜到她耳朵裡,她只好咬著牙。
人品貴重?裴清他是人面獸心!
衡陽繼續道:“讓本宮想想,給個什麼彩頭呢......裴清可求了什麼賞?”
太監回道:“裴大人說只要是殿下賞的,都是好的。”
“他是個會說話的。”衡陽笑道,摸了摸頭上的金釵,又想褪腕上的玉鐲,“哎呀,本宮這兒都是女兒家的物件。裴大人還未成家,賞過去了也無用。”
太監踟躇道:“這......”
忽地,衡陽看向座下正發呆的侄女。
“永嘉,你覺得該賞點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