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並未出永嘉的意料,裴清熟悉她的事情,這是他的作風。
雖早已明白這個道理,但心裡還是生出不安。永嘉佯裝鎮定,勾起一絲譏諷的笑:“裴大人不去街上做個算命的,實在是可惜了。”
裴清含笑點了點頭,做了一掐指狀。
“微臣還算得,蕭小將軍已與殿下提及臣了。”
他笑得氣定神閑,永嘉捏緊了袖沿。
她的一舉一動真的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就好像甕中捉鼈似的。
呸呸呸,他才是鼈。
她輕咳了一聲,聲音仍然冷得如同屋簷上掛下的冰淩:“不錯。”
“行宮梅園之中,微臣只敢言及為何挑了十月二十一那一日上奏彈劾,不曾言及臣彈劾蕭家的緣由。”裴清的語氣再次認真起來,“今日請殿下來此,還望殿下聽臣一言。”
永嘉默然著,只當是應了。她都被他堵到這兒了,還能不聽嗎?
“微臣彈劾蕭家,並非臣本意,但臣不得不上書彈劾,有兩個原因。第一,唯有由臣主審此案,蕭家的罪由微臣來定,才能減輕刑罰。若此事由旁人來做,恐怕不是流放邊疆如此簡單。”
永嘉冷冷抬了眸,他當她是傻子?
“裴大人曾一力上書,請求皇兄將蕭家三人斬首示眾,這是本宮記錯了?”
裴清微微一笑,並無懼意。
“殿下未曾記錯。微臣只有如此行事,才能讓皇上寬容蕭家。若臣起先就力奏從輕發落,那麼蕭家反倒會落到比今日更嚴峻的境地。”
永嘉冷笑了一聲,他這話似乎有幾分道理,哄騙三歲小兒恐怕可以,於她不行。
“旁人都說‘君子論跡不論心’,裴大人這是想讓本宮同你論心不論跡?”
裴清頷首道:“微臣知殿下定然不信,所以臣另有一事要告知殿下。殿下聽罷,或許能信微臣。”
“何事?”
“今日不光是蕭統領與蕭小將軍上了路,蕭老將軍亦啟程歸返原籍。此路雖走官道,但途中經懸崖峭壁,若逢山匪劫道,不知蕭老將軍安危如何。”
永嘉心中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是說......”
“殿下知道臣與蕭家並無恩怨,也能推得臣彈劾蕭家是有人授意,至於此人是誰,臣無法說明。而今此人想要蕭老將軍一死,臣可保住老將軍的命。不知如此,殿下願不願意信臣?”
永嘉緩了震色,並不為所動:“你既說不出幕後之人,本宮如何得知,會不會是你裴大人自己搭臺唱戲呢?”
裴清和顏悅色,笑著搖了搖頭。
“所謂山匪,實是兵將。微臣如今雖頗得重用,但仍只是禮部侍郎,手中無兵、更無調兵之權。殿下若不信,事發之時自可派人查探,一查便知。”
他停了停,再道,“殿下如今不信臣,無妨,日後會信的。”
永嘉默了默。她覺得裴清有一點特質,那就是極為自信。但眼下她拿捏不定這些話是真是假,因為有蕭承遠的話在先。
“第二個原因呢?”
“第二,就是微臣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