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懶得搭理他的渾話,只是聽他自己說出“學醫”二字,她忍不住瞥了白玉簪子一眼。
裴清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勾出一抹有點自嘲意味的笑,轉瞬便複了原狀。
“其實微臣一點兒不比蕭小將軍差。”
永嘉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裴大人,有信心是一件好事,但還有個驕兵必敗的道理擺在那兒。”
但裴清笑得更盛了。
“可微臣覺得,在此事上,臣不會敗。”
春光裡,他說這話時雲淡風輕、胸有成竹,白玉簪子泛著潤澤柔和的光。
永嘉有些愣了。
遠處傳來一聲鳥啼,積了許久冬雪的心上,似有一根弦驟然一撥,春光洩進,雪融成縷縷涓細的流水。
她沒再說什麼,也不敢再說什麼。
她不說話,裴清卻繼續自顧自往下說了。
“還有,殿下和永平公主說的話或許錯了。至少微臣覺得,臣對殿下的喜歡,不必藏。”
直至離了重華宮,永嘉的心還是跳得快。
她每日只須在重華宮督學一節課,午後便回長明宮。裴清亦是如此,說完話便回了禮部辦差。看樣子,他真的只是為了和她日日見一面,才來重華宮做先生。
永嘉想不通整件事,想不通裴清,也想不通自己。
明明自己該對他敬而遠之,明明不該和他多打交道,偏生自己竟不為重華宮一事惱。
從前有多少討厭他,現在就有多少別扭。
月若見公主一個下午都躺在矮榻上看書,書倒是拿在手上,但半炷香後都停在原來那一頁,視線一動不動。月若忍不住問道:“殿下和裴大人敘完話以後,便一直走神,裴大人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嗎?”
永嘉看不進去書,洩氣地將書反手放在一旁。
“我在想,他這個人怎麼能大膽到這份兒上呢?”
月若嘻嘻笑道:“奴婢覺得裴大人是摸透了殿下的性子,若像紀小公子那般,就是再過十年都娶不成殿下,也只有像裴大人這樣逼殿下一逼,反而可以險中求勝。”
永嘉一頭霧水:“你真的不是被他收買了?”
月若撇嘴道:“奴婢自小跟著殿下,殿下別拿這句話來堵奴婢。奴婢之前也不敢說這話,但是裴大人為了見您一面,肯費這麼多心思,換做旁人也是沒有的。”
永嘉道:“純粹是他為了尚公主才使這些花招。”
月若道:“可今日裴大人連慶王殿下都敢打呢!就算是為了尚公主,旁人也不敢做到這份上呀!擺明瞭裴大人對殿下是真真的好。紀小公子到了今日這場面,敢出手嗎?”
提起慶王,裴清雖誇下了海口說他不會有事,但永嘉仍然擔憂著。慶王若真是蠢到打算魚死網破了,裴清不可能全身而退,畢竟毆打皇親的確是要受刑的。
她當然......不忍心讓他因為這個事情受苦。
“有沒有慶王的什麼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