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鐸想起阿巴亥,看了看無邊無際的茫茫夜空,道:“你倒心好,我這輩子絕不原諒皇太極!”
娜仁拉著多鐸的胳膊道:“我娘是病死的,額娘是被人害死的,自然不一樣。等到了九泉之下咱們抓住阿敏和皇太極,再揍他們一頓!”
“千刀萬剮也難解我心頭之恨!不過人到了九泉之下,還能見面嗎?”多鐸忽然喪了氣。娜仁知道多鐸一想起阿巴亥就心痛,但是平心而論,自己只覺得人活一世,鬼神之論素不可信,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好一會兒才違心道:“能,當然能了,我希望將來咱們能一起去見皇額娘。我要是孤零零地一個人去,她老人家也認不出我是她兒媳婦啊!”
多鐸愣了一會兒,才笑道:“你年年都跟我去祭拜,她一定認得出你!”
娜仁覺得自己鬼話連篇,十分不吉,在簇簇火把的映照下,拉著多鐸慢慢踱步到了自己的氈包裡,娜仁見荷包裡還剩了銀子,都賞給了守夜計程車兵,叮囑道:“今晚誰也不準放進來!”
娜仁躺在軟軟的玄狐皮上,滾了兩滾,伸了個懶腰道:“你不知道我那一堆額娘,就數薩如拉和琪琪格最精明,她們為了自己兒子襲爵吵得不可開交,說不定還想找我給阿布求情呢。我等著她們求我,再教她們吃了閉門羹,這可比丟蛇解氣。”
多鐸本來以為娜仁是為了自己才不讓人進來,聽到娜仁是為了這個,大感失望,不禁道:“你呀,就是小孩兒脾氣!”
娜仁展顏一笑,自己調了個個兒,拿腦袋對著多鐸道:“是!反正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見多鐸穿了科爾沁的服飾,娜仁伸手便去解多鐸的腰帶:“你穿不慣我們的衣裳吧?”多鐸身上穿了一件金色夾袍,娜仁見慣了多鐸平日穿白,不常穿這麼豔麗的顏色,娜仁一邊解腰帶一邊笑著說:“回去給你做幾件新的,你穿黃色也好看。”
多鐸兩下解開娜仁的腰帶,一把抱住對方的腰,得意道:“要什麼新的,舊的也挺好!”
娜仁在多鐸的肩上狠狠咬了一口,忍著不肯大聲叫出來,這兒不是王府。要是在家裡,要是多鐸是個蒙古人,周圍沒那些兵,她現在肯定痛痛快快喊了。夫妻兩個連日行軍,每天累得一身髒汗,也顧不上親近。多鐸一時下手沒有輕重,娜仁差點把身下的狐貍皮都攥破了,但她覺得非常快樂,將多鐸貼得更緊,一次次用更多的熱情來回應對方。
娜仁眼睛裡帶著水汽,摸著趴在自己肚子上的那個腦袋,情不自禁地說:“我想把你吞到我肚子裡。”
多鐸樂了,在娜仁的耳邊道:“我先把你這個妖精給吃了!都說你聰明懂規矩,那是他們看不見你孟浪的時候!”
娜仁徹底惱了,一腳踹開多鐸的腿,自己翻身壓在多鐸上面,盡量讓動靜小一點兒:“那就讓你見識見識!我可是成吉思汗的子孫!”
索諾木和多尼等人在帳中喝著奶茶,等到紅日頭快升到頂了才見娜仁和多鐸不緊不慢地過來。碩塞趕忙和多尼請了安,娜仁忙擺手道:“草原上不講滿人的規矩了!坐吧!”
索諾木盯著娜仁和多鐸,盯得娜仁直發虛,索諾木對多鐸笑了笑,問:“娜仁在王府裡也睡懶覺嗎?娜仁,往日你可是早起來讀書了!”
多尼見額娘挨訓,不免替額娘說話道:“額沃,今兒我也起遲了,這些日子阿瑪和額娘行軍,沒睡過幾個囫圇覺!他們多睡一會兒也是應該的。”
見碩塞在一旁憋笑,多鐸用眼神甩了他倆大耳刮子,索諾木向娜仁道:“坐吧。薩如拉和琪琪格昨天沒找你?”
娜仁用勺子取了炒米、奶豆腐和肉幹兒,用滾燙的奶茶一沖,先遞給多鐸一碗。娜仁眼珠子一轉,沖阿布笑了一下:“黑燈瞎火的,她們找我幹什麼?就是給我送金子銀子,我也不見!”
索諾木聞言,嘆道:“你呀!等我死了,你要和你哥哥們斷絕往來不成?”娜仁喝了一口自家的奶茶,心裡美滋滋:“阿布,我看您少說還能活七八十年呢!要不您再新娶一個大妃?吳克善伯伯都娶了三任大妃了!”
索諾木被逗得哈哈大笑:“你故意氣我是不是?再娶一個,當心你將來什麼都分不到!”索諾木打定主意將土地分給兒子們,把牛羊和金銀大部分都送給娜仁,其中不少都是大妃從車臣汗部帶過來的陪嫁之物。
索諾木心中有一個疙瘩,原來論年齒他比吳克善大不少,但是生母出身低微,就不被大玉兒哥哥宰桑王爺待見。自己十幾歲才認了爹,遠排在吳克善後頭。後來自立門戶,北上販馬時認識了車臣汗部的大格格。大格格身份高貴,帶著大量陪嫁毅然下嫁,才提升了索諾木在科爾沁的地位。索諾木感念,自然和大妃感情甚篤。大妃死後自己又漸漸年長,身邊只留兩個側妃以娛晚年罷了。
娜仁賭氣道:“我不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