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向東應了一聲,跟昨天遇見的薛果是一個情況,現在專業團體的也不好混,都得想方設法地多弄一點收入,不然都活不下去。
隨即又陷入了沉默,範文泉雖然是何向東的親師叔,關系是在這裡的,但是他們也就見過一次面,還是在十幾年前,要說現在很有話聊那就是扯淡了。
半晌後,範文泉問道:“東子,你這次來北京有什麼打算嗎?”
何向東道:“來北京說相聲,這裡是相聲的發源地,也是我們國家的政治文化中心,上千萬人都在這裡住呢,我想這裡應該是一個能好好說相聲的地方,我也願意在這裡說,希望相聲能在這裡變好吧。”
範文泉也從柏強那裡聽了關於何向東的不少事情,現在又聽見何向東親口說話,他眼睛微微發亮,有些不確定又有些激動地問道:“你是想複興相聲?”
何向東搖搖頭,道:“我沒那麼大難耐,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小藝人,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我愛相聲,我也就會說相聲,我也就是想好好說相聲罷了。”
範文泉倒是有些沉默了,皺著眉頭想了很久,臉上的皺紋都快擰起來了,何向東倒是很坦然,不慌不忙喝著茶水,也不說話,不打擾範文泉的思考。
良久之後,範文泉看著何向東,認真說道:“我有一個老朋友,我覺得你應該去見見他?”
“啊?”何向東微微一愣。
午飯是在範文泉家裡吃的,很簡單的幾道家常菜,但是味道很不錯,範文泉的老伴手藝很棒。
何向東也沒客氣,連幹下去三碗米飯,他到北京小一個月了,也沒吃什麼像樣的東西,又沒有收入平時用度都是扣扣索索的,現在好不容易見著肉了,就什麼不管了。
範文泉見著何向東這好胃口也是哈哈大笑,直讓何向東多吃一些,範文泉的老伴也很開心,認為這是對自己廚藝的最大肯定,還趕忙給何向東夾菜。
田佳妮也是哭笑不得,這貨從小就貪吃,小時候為了吃肉都敢偷摸跑到人家壽宴賣藝,後來騙大石頭家的雞吃,這嗜吃如命的性子怎麼長大了也沒改啊。
何向東哪顧得了那麼多啊,他本就是視肉如命的人,都小一個月沒見著葷腥了,現在還管的了那麼多啊。要說吃,他這些年可沒盡興過,在倒倉那幾年,他師父為了保護他的嗓子就沒給他吃過一塊肉,饞到不行的時候才給買條魚,還得是清蒸。
一直到他成年以後,嗓子差不多都成熟了,師父才讓他稍微吃一點點肉,但是也不能吃多了,有些時候肉稍微吃多一點,師父都會給他切一片雪梨讓他晚上睡覺的時候含著,拔拔肺火,第二天起來雪梨都黑了。
沒有這麼些年的精心護理,何向東這寶嗓成不了。
飯後,田佳妮自己也有事就獨自先離去了,範文泉帶著何向東去找他說的那個人,這爺倆也是搭公車過去的。
路上,何向東還在問:“師叔,您要帶我見的是什麼人啊?”
範文泉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說道:“這人也是說相聲的,不過他在我們這一行裡面算是一個奇人。他十九歲那年考上大學,那可是在50年代,那年間的大學生可了不得了,可是誰都沒想到這人居然不去上大學,反而跑到曲藝團的學員班裡面學相聲了,在當時就是一樁奇談。”
“後來他在學員班裡面也沒有好好學,開始談戀愛了,當時團裡是不允許戀愛的,領導就要開除他,當時團裡領導跟他談話說是讓他承認錯誤就可以放他一回,可是這人跟你師父一樣倔,居然把領導給罵了,後來就給開了,也把鐵飯碗給砸了。”
“再後來吧,沒了工作也沒了飯轍,就又去倒賣糧票,還被判刑了。再到改革開放,這人下海經商,掙了我們這些說相聲的一輩子掙不來的錢,現在年紀大了在家閑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