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廿五章 誤會

晚上八點多,吳銘才完成了一整條花臂。從早上七點多開始坐在那,十三個小時,吳銘只喝過半瓶礦泉水,去過一趟衛生間。

文身的客人也幾乎虛脫了,一條還有點滲血的左臂微微發著抖。

客人用還完好的右臂別別扭扭掏了半天左邊口袋,遞給吳銘三萬現金,邊端詳自己的胳膊邊說:“銘哥辛苦。要不是我時間緊,也不用你非得一天做完。”

吳銘收好錢,拿出保鮮膜幫他裹好胳膊:“三天內別沾水,覺得褪色可以聯系我補色。我倒沒什麼辛苦的。我們這一行坐一天是常事兒,習慣了。”

摘下手套送客人出了店門,吳銘才癱在門口等候區的沙發裡:“上歲數了,保持一個姿勢坐十三個小時真是要散架了。”

初心的老闆袁崇是個五十多歲的單身男人。據說改革開放前他家祖上就是紋身師,當然那時候都是左青龍右白虎精忠報國之類。□□時期他家徹底退隱江湖。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受各種黑幫電影例如古惑仔的影響,香港的刺青行業如日中天。適逢改革開放,袁崇去香港學習了最新的紋身技術。回b市之後,他就在美院附近盤下這家店,成為國內最早開始使用線圈機的紋身師之一。作為b市最早的紋身店店主和最早的學習過香港的先進技術的紋身師,袁崇名頭很響,從來沒缺過客人。隨著生意做大,不少紋身師願意花錢掛在他的店裡幹活,吳銘和他就是掛靠關系。

因為沒家人,袁崇一直以店為家。二樓有一間小臥室,一樓的等候區有一臺液晶電視。袁崇吃完晚飯喜歡坐在這看一會兒電視再上樓睡覺。

聽到吳銘抱怨上歲數,袁崇的注意力從電視裡分散出來:“當著我的面,你們年輕人就不要秀優越了。”

吳銘笑笑:“我跟袁老闆您沒法比啊。您這是功成名就,不需要接這種耗體力的單子。我還得多磨練技術。”

前臺小姑娘遞給吳銘一盒盒飯:“剛拿微波爐給你熱過。”

吳銘接過盒飯,也沒立即開啟,而是先掏出手機,給穆丹青打了電話。

因為實在餓了一天,吳銘也不怕電話被千年單身鼈袁崇聽見,開了功放。他把手機扔在一邊,捧著裝著魚香肉絲和白米飯的飯盒大口大口往嘴裡塞。

接電話的穆丹青聲音嘶啞:“吳哥。”

吳銘聽到這個聲音心裡就抽了抽,特別後悔昨天晚上心急。他火急火燎地嚥了一大口飯,抓了瓶礦泉水咕嘟嘟順下去,才柔著嗓音問:“你是不是發燒了?”

穆丹青不知道吳銘那頭是功放,趴在床上撒嬌:“璇姐一庸醫,硬拉著我吃hiv阻斷藥物。我說你是正經人,她還把我罵了一頓。這不是吃完藥燒得更厲害了?”

吳銘的眼角青筋跳了跳,放下手裡的飯盒,關了功放拿起手機:“她怎麼會想起來阻斷?”

穆丹青想了想:“大概是因為我說我流血了,她比較擔心吧。她年輕時候有過女朋友,可能也是圈子裡混過的,見過什麼不好的事兒。反正我一說流了血她就很激動。”

吳銘又問:“除了阻斷她還說什麼了?”

穆丹青碎碎叨叨地抱怨:“類似於以後不能高危性行為啊,要互相開健康證明啊,艾滋乙肝性病一大堆,反正都是醫生會跟病人說的一大套吧。”

吳銘礙著袁崇在,沒深談這個問題,草草掛了電話。

他剛放下手機,旁邊看電視的袁崇回過頭來:“交男朋友了?”

吳銘點點頭,又拿起盒飯:“就那個總來店裡的美院小孩。認真的。一對一。”

說完話又開始猛吃,一副不想繼續開口的樣子。

袁崇忽略了吳銘的態度,又問:“上床了?”

吳銘沒開口,邊咀嚼邊點了點頭。

袁崇緩緩說道:“男同性戀我是知道的,hiv高危群體。你在我這幹了七八年,沒見過你在外面亂搞,我放心你。但那小孩才來b市不到兩年,我不放心他。咱這都是直接接觸客人血液的,不知根不知底兒的,對客人不負責。我覺得既然你倆定下來了,那一人給我一份健康證明比較好。”

吳銘的臉色有點難看:“他才那麼小,怎麼可能有病?”

袁崇緩慢卻不容拒絕地說:“沒病才能開得出健康證明啊。下週吧,你有空去體檢下。他要是吃阻斷藥不方便,停了藥再檢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