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旅館到健身房不太遠，跑步過去十五分鐘。健身房到酒吧也不遠，跑過去二十分鐘左右。平時穆丹青往返於健身房和酒吧都是腳踏車，十分鐘就搞定。但是今天楷璇有個大箱子，他倆一直是拖著箱子步行的。

穆丹青一個gay，自己心裡也不矯情什麼男女之大防。他幾乎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這個提議，先去洗澡。等他洗澡出來，楷璇已經抱著被子睡得不省人事了。

楷璇是實在累得狠了，週六早上醒來已經十點，穆丹青正在地上做俯臥撐。

楷璇懵逼了有一會兒才想起來昨晚上的事情，反應過來自己和穆丹青睡了一夜。

她不情不願地走向衛生間：“昨晚上我好像都沒洗漱。”

穆丹青邊做俯臥撐邊說：“我洗完澡你已經睡著了，我沒忍心叫你。”

楷璇匆匆刷了個牙洗了個澡，濕著頭發走出衛生間：“你今天不上班？”

穆丹青已經停了俯臥撐，正坐在床邊看楷璇的合同。

“本來是要上的，但我請假了。我先陪你去要錢。”

楷璇擺擺手：“別聽吳哥瞎說。你該忙忙你的。這點小事我自己能解決。”

穆丹青直眉愣眼地問：“你是不是真沒問你爸媽額外要過錢？”

楷璇愣了一下才明白穆丹青在說什麼：“我爸媽給我的生活費多。給你三千，就算我不打工，靠剩下的過一個學期也沒問題。你別把我打工的事兒聯絡到你的學費上。我是覺得自己該鍛煉鍛煉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能力。這五千塊真當了學費我也不心疼。”

穆丹青把合同還給楷璇：“收拾收拾走吧。這錢我肯定幫你要回來。”

楷璇還是不太同意：“你一個小孩，別弄得跟黑社會似的。討債之類的事兒你別沾。”

這次穆丹青沒聽楷璇的，執意要跟她去討債。

穆丹青幫楷璇推著箱子從旅館出來，楷璇迎面就碰到一個熟人。

楷璇覺得這簡直不是人生何處不相逢，而是人生何處不倒黴——這個熟人是捧著一幅卷軸的言建國。

因為楷璇跟言必行一家說她週五晚上就回a市，言建國看到楷璇的瞬間明顯愣了下。

楷璇知道自己現在看上去是什麼樣：上午十點多，頭發濕漉漉的，衣服寬松隨意，跟在一個刀疤禿頭壯漢身後出了大家都知道學生們一般來幹什麼的小旅館的門。如果穆丹青手裡沒有楷璇那隻在言家客廳放了三天的紅色行李箱，楷璇還可以馬上假裝不認識穆丹青，但她明顯看到言建國的目光在那隻紅箱子上停了停。

楷璇深呼吸了一下，強笑著叫了一聲：“叔叔好。”打算解釋一下這個情況。

但是言建國彷彿什麼都沒聽見，目光從箱子上收回來，就直視前方飄了過去。

楷璇心裡默默地奔騰過幾百隻草泥馬，連穆丹青問她“熟人？”也懶得理，拿出手機十指如飛地給言必行發了個簡訊：“昨天學生家長沒給我錢，我今天找我弟弟陪我去討債，恰好在美院附近碰到你爸，好像被誤會了。”

言必行很快回了簡訊：“你現在在哪呢？方便接電話嗎？”

楷璇一向覺得兩個人同行的時候，其中一個人不停地講電話對另一個人特別不禮貌。所以她回複言必行：“去要錢路上。等我解決了尾款的事兒打給你。”

事實證明，社會大學高階教授吳銘的話一點都沒錯。有些人就是欺軟怕硬。

李思凡作為家裡的叛徒幫楷璇開了門。穆丹青進門的瞬間蔣女士就腿軟了。根本沒用什麼紅油漆威脅信。不到五分鐘時間，蔣女士就從家裡搜羅了五千塊現金。楷璇數好錢打了收據，愉快地離開了李思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