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好不容易找到爺爺的墓地,鍾雪應該高興,她雙手合十,默默的對爺爺說道:“爺爺,我遵守諾言了,我說要常常來看您的,所以高考成績一出來,我就來了。”
為什麼人活著的時候,好好的,能吃能喝的時候,她沒有來,而是等人不在了,再遵守約定,請問這是所謂的孝道嗎?
爺爺自然是不能回答她,山風陣陣,一陣清涼。這也許是爺爺對她的回應。
“爺爺,您放心吧,我考上大學了。只是以前我答應過你,以後我要買大別墅,接您去住,去享福的,是孫女不孝,孫女沒用,別說買別墅了,就是來看看您,這麼簡單的事情我也沒有信守承諾。”她默默的在心底裡吶喊,說罷,她眼中的淚像決堤了一樣,忍不住的流。
張邵揚拿著一束花,默默的放在爺爺的墳前,又恭恭敬敬的鞠了三個躬。
末了,他拿起紙巾給鍾雪擦淚。“別難過了,你這樣,爺爺也不好受。”
“嗯。”鍾雪接過紙巾,擦拭了起來,一邊擦一邊更加傷心。
“爺爺,等我以後工作了,有錢了,我一定來給您重新修一修這墓碑,把這邊傾斜的地方給修平整。”人活著的時候她為他做的太少,哪怕一件棉大衣,哪怕一盒桂圓肉,她也不曾給他買過。起初,她還常常去百合村看望,後來因為學習繁重,她便很少再去看他,甚至有時候連電話,連最簡單的問候都沒有。
其實老人要的不多,不過是一點關心,一點愛,她也不能給,枉費大家還誇她孝順,誇她重情重義。真是天大的笑話,天大的諷刺。
但凡她有一點良知,就應該早些帶爺爺去醫院做個體檢,其實在這次腦梗之前,他暈過一次,但是爺爺沒有說,如果她可以常去看他,或者堅持接他來西瓜鎮住,那麼結局會不會不同,也許爺爺的歸期不是現在,至少要等她高考結束,或者金榜題名,甚至長大成人,結婚生子,她應該親眼要他瞧見,他從小疼愛的孫女會過的很幸福,或許她還有機會買上別墅接爺爺去享享清福。
“只要你好好活著,就會遇見許多許多許多許多幸福的事。”這是張邵揚的qq裡的個人簽名,鍾雪覺得有道理,一直牢記在心。
看著鍾雪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張邵揚想過去安慰,卻一直沒有挪動腳步,他只是用灼熱的目光看向她,他很擔心她,怕她哭壞了身子,卻也任由她流淚,有時候,情緒的發洩也是一種釋放。
所以他便一言不發,站在離鍾雪不遠的地方,站在爺爺的墓前,暗暗發誓,餘生他會好好照顧她,不讓她傷心,不讓她哭泣。
“爺爺,鍾雪要走了,要去千里之外,上大學了,往後,每年放假我都會來看您的。”鍾雪默默說道,只是她一陣心酸,以後再來百合村,那個佈滿油菜花的小屋前,再也沒有爺爺等待的身影。
什麼都沒有變,小屋前的那條小溪還在潺潺流動,不遠處的青山巍峨聳立,煙囪的白霧繚繞,孩童的哭啼,婦人的淘米洗衣,只是爺爺搬了家,住到了山的那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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