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楚明嬌奮力將謝雲展推開,睜著通紅的淚眼看著他,啞聲質問道,“你告訴我,你祖父是不是殺了你二叔?!”
謝雲展瞳孔收縮了一下,好一會兒,才緩緩點頭:“是。”
這一瞬,他有種心力交瘁的疲憊。
方才他好不容易讓杜其徵退了一步,先讓祖父留在伯府養傷,之後又面對了來自母親的斥責——說楚明嬌就是個給家裡招禍的狐媚子,楚隨定是因為她才來找伯府的茬;說早知今日,當初她就不該同意姐妹換親,楚明鳶救太子妃有功,功過相抵,說不準皇帝就不計較二叔的罪過了。
謝雲展費盡口舌才終於安撫好了母親,匆匆來這裡找楚明嬌。
沒想到他一心在母親面前維護楚明嬌,她卻在怪他。
謝雲展略有些心寒。
楚明嬌深吸一口氣,盯著他狹長的銳眸,再問:“你二叔是不是四皇子的同黨?!”
也唯有這個原因可以解釋長興伯為什麼急著殺了次子。
“是。”謝雲展面無表情地再次點頭。
塵埃落定。楚明嬌心頭似有一角坍塌,這是對謝雲展的幻滅——她驟然意識到,小說中身為長興侯夫人的楚明鳶看似風光無限,但實際上怕是外甜內苦。
她失望地往後退了半步,又是半步,顫聲道:“你騙我嫁進來,就是為了給你謝家當遮羞布?!”
“別鬧了”這三個字已在謝雲展唇邊,但看到一行清淚自楚明嬌眼角淌下,他的心又軟了。
“嬌嬌,你聽我解釋。”他再次將楚明嬌抱入懷中,“我之前並不知道二叔做了些什麼,祖父與父親一直瞞著我,我是今晚才知道的……”
“你想,我若是早知道二叔投效了四皇子,四皇子逼宮那日,我又何須救駕,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嬌嬌,你信我。”
謝雲展說的話,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
但他也不可能把真相全數說出來,只能先哄住楚明嬌。
晚些,他和父親得一起去面聖,府中絕對不能再出亂子了。
楚明嬌伏在謝雲展的肩頭,纖弱的雙肩抽動不已,淚水溼了謝雲展的胸襟。
半晌,她才抽噎著道:“雲展哥哥,我怎麼會不信你。”
事到如今,她信不信謝雲展還重要嗎?
她入了謝家的門,就是謝家的人,除非,她能設法與謝雲展和離……
左右她與謝雲展還未圓房,現在太子薨逝,國喪至少有三個月,她還有時間籌謀。
“雲展哥哥,”楚明嬌從謝雲展的懷中抬起了淚痕交錯的小臉,“你明早還要進宮哭喪吧?”
“今晚早些休息吧。”
謝雲展暗暗地鬆了口氣,俯首在楚明嬌的眉心吻了一下,一觸即逝,“那我先走了。”
他正打算離開,楚明嬌又捏住了他的袖口,提醒了一句:“雲展哥哥,二皇子也許可以幫你們。”
小說中,二皇子是未來的太子。
謝家現在的處境唯有向未來的儲君投誠,將來才能掙一番前程。
謝雲展一愣,眼底寫滿了對楚明嬌的讚賞:他的嬌嬌雖是內宅婦人,可對朝堂政治卻格外敏感,好幾次都與他有類似的見地。
“我知道。”謝雲展含笑道,“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楚明嬌讓穗娘送走了謝雲展。
不一會兒,穗娘回來氣呼呼地稟:“二小姐,姑爺往雅風院那邊去了。”
雅風院是蕭若蘅的院子。
“咔嚓”一聲,坐在梳妝檯前的楚明嬌折斷了一支木簪,毛糙的斷口劃破了她柔嫩的指腹,鮮血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