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謝雲展的識相,他相當滿意。
他是皇帝,要的是可用之臣,既需要像蕭無咎這般能傷人的利劍,也要像謝雲展這種能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的盾。
皇帝也不再賣關子,直言道:“謝家有罪,朕必須罰,朕要收回謝家的爵位。”
謝家的爵位本來還能再傳一代,謝勳然本該是最後一位長興伯。
聽到皇帝的這個決定,謝勳然身子不由一震,感覺到長子在他手上按了一下。
他這才反應過來,急忙磕頭,擲地有聲道:
“臣謝皇上恩典。”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只是拿走謝家的爵位,沒讓謝家流放三千里,已經算是輕輕放下了。
這黎家、趙家怕是要將三族的男丁斬首,女眷沒入教坊司。
“你們退下吧。”皇帝疲憊地揮了揮手,轉頭問高公公,“什麼時辰了。”
“辰正了。”高公公答道。
按照禮部和宗人府給的章程,文武百官會在巳初進宮為太子哭喪。
謝勳然本該也去思善門哭喪的,可伯府現在被奪了爵位,他不再是長興伯世子,甚至去哭喪的資格也沒有了。
父子倆經過思善門時,天邊剛剛有一絲光亮,周邊已是人頭攢動。
文武百官在思善門外,外命婦們在門內,每個人都換上了祭服。
哭喪的時辰還沒到,但人已來了一大半,三五成群地紮在一起竊竊私語,不少人抹著眼角哭了幾聲“太子”。
楚明鳶是隨蕭老夫人一起來的。
她們一到,蕭老夫人就被相熟的老夫人們喊去敘舊,順王世子妃則拉了楚明鳶去給禮親王妃、順王飛等宗室王妃見禮,一副親熱熟稔、相談甚歡的樣子。
好不容易等楚明鳶得了空,繼母劉氏見縫插針地拉著她到一旁說話,唏噓道:“哎,太子殿下就這樣去了,留下太子妃以後可如何是好!”
劉氏一邊說,一邊在心裡感慨著:她這繼女得皇帝冊封縣主,地位真是不同往日,連宗親們對她都親熱得好似一家子。
“太子妃是個性情堅韌之人,會好的。”楚明鳶客套地和劉氏寒暄,語氣淡淡。
“也是。”劉氏頷首稱是,笑得前所未有的親熱,“待太子妃誕下麟兒,總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楚明鳶不欲圍著這個話題多聊,只微微地笑,隨即話鋒一轉:“母親,祖母呢?”
劉氏嘴巴一抿,露出古怪的表情,那是一種強自按下的狂喜。
她努力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輕聲道:“你還不知道吧,你祖母昨天就去靜心庵‘吃齋唸佛’了。”
昨天楚明嬌的花轎一抬走,太夫人就被族長與姜老夫人帶人押走了,族裡會派人守在靜心庵,禁止太夫人離開那裡一步——這實際上也跟坐牢差不多了。
劉氏被太夫人壓在頭上十幾年,直到今天,才算嚐到了當家做主的滋味,連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兩人正在說話,又有人過來打招呼:
“璇璣縣主。”
楚明鳶轉頭一看,就見鎮南王世子妃許氏與其女靜安縣主朝她走了過來——
身邊不見白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