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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07 誅心

聽顧無咎突然自稱“孤”,鎮南王彷彿又被澆了一桶冷水般,陡然間冷靜了下來,滿腔的苦澀直蔓延到心尖。

他有些後悔,後悔方才言辭過激,再次惹顧無咎不快。

旁邊的尤小公公也後悔了:早就聽說太子與生父不和,沒想到如此不和。早知道他應該去外面候著的。

鎮南王又坐回了椅子上,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那雙銳氣逼人的眼眸此刻蒼老而又疲憊,似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役般,精疲力盡。

“你想我怎麼做?”他看著顧無咎問,“從宗室過繼一個孩子嗎?”

他已年近花甲,不可能再有子嗣,靜安是女兒身,也不可能成為鎮南王府的繼承人。

他能想到唯一的方法就是過繼子嗣了。

“來不及了,”顧無咎搖了搖頭,緩緩道,“百越野心勃勃,他們可不會等你做好準備。”

“孤要你請旨封景愈為鎮南王世子。”

什麼?!鎮南王差點沒失態地再次站起身,這一次,他忍住了,一手死死地椅子的扶手。

旁邊的尤小公公更是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須臾,鎮南王澀聲道:“無咎,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落子無悔,你可要三思而後行。”

鎮南王府是大裕唯一的藩王,爵位世襲罔替,顧無咎真的要把偌大的南疆拱手讓給一個異姓人嗎?

他與景愈也許現在親如手足,但人心易變,十年後,二十年後呢?

即便是今上曾經敬他為父,當他坐穩了皇位後,還不是對著鎮南王府有了提防之心……

鎮南王心裡其實很想問,顧無咎是不是在他賭氣,才會做出這樣一個決定。

他終究咬住了舌尖,沒把這句有可能導致父子再次不歡而散的話說出口。

這孩子太傲了,也太倔了,根本聽不進自己的話。

顧無咎當然知道鎮南王在想什麼,也懶得跟他論什麼人心善變,而是問他:“若是下個月,百越二十萬大軍突襲南疆邊境,你打算如何應對?”

“除了景愈,你覺得還有誰可以守得住南疆?誰還能擔得起‘鎮南王’之位?”

“你是鎮南王,南疆百姓、將士的性命皆在你一念之間,你可要辜負他們?”

“……”鎮南王的神情一肅,一時答不上來。

自上一任百越王薨逝後,百越已有十年不曾對南疆出兵,但鎮南王並沒有因此大意,一直在留意百越這些年的動向,這幾年百越侵吞了周邊不少異族小國。

可見現在那位百越王野心勃勃,這些年一直沒對大裕出兵,不過是因為時機未到。

鎮南王的耳邊又迴響起顧無咎方才那句意味深長的話:“我不會指望敵人的仁慈和憐憫,更不會對敵人仁慈。”

如果他不答應,那麼他是不是就成了顧無咎口中的“敵人”?

鎮南王忽然覺得太陽穴如刀割般生疼。

許久許久,他終於再次站了起來,啞聲道:“這件事關乎重大,我得仔細想想。”

也不管顧無咎是何反應,鎮南王大步流星地走了,身形似乎都佝僂了不少。

殿內的尤小公公望著鎮南王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想:以太子爺的個性,現在他與鎮南王好聲好氣地商量,怕是在先禮後兵。

鎮南王才剛走到乾清門,又看到他那個同樣不省心的兒媳迎面走來。

“父王。”楚明鳶笑吟吟地福了一禮。

即便她現在是太子妃了,她依然沒改稱呼,一副孝順兒媳的做派。

但鎮南王心知他這個兒媳不過是在幫顧無咎做一些表面功夫,省得有人質疑顧無咎對生父不敬。

一種莫名的衝動之下,鎮南王忍不住道:“方才無咎讓我請旨封景愈為鎮南王世子,這件事你可知道?”

楚明鳶眨了眨眼,不答反問:“父王,這算國事,還是家事?”

“……”鎮南王一時語結,眸中明明暗暗地閃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