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這時,公堂外傳來一道威儀低沉的男音。
“許氏,你嫌自己還不夠丟人嗎?!”
這聲音不大,卻帶著莫名的穿透力,空氣一凝。
背對著公堂大門口的顧湛高大的身軀瞬間一僵,彷彿被凍結似的。
世子妃許氏噤若寒蟬地閉上了嘴,怯怯地循聲望去,喊了一聲:“父王。”
連楚明鳶都是一愣,心想:怎麼是他?
有王府的護衛們在前頭開路,那些圍觀的百姓被迫退向兩邊,讓出一條道來。
眾人目光的盡頭,穿著件太師青常服的鎮南王顧策不疾不徐地朝公堂走來,即便一言不發,都有一種如泰山壓頂般的氣魄,令人不敢與他直視。
與他並肩而行的還有一個方及弱冠的昳麗青年,神清骨秀,翩然出塵。
霎那間,原本窸窸窣窣的人群鴉雀無聲,都被這位公子的天人之姿晃了眼,一時忘了呼吸。
“真是個神仙公子啊!”一箇中年婦人幽幽嘆道。
“實在貌美如花。”她身邊的一個年輕少婦都捨不得眨眼了,激動地讚道,“嫂子,我看連那位大名鼎鼎的蕭探花應該也比不上這位公子!”
此時,顧湛已經轉過了身,雙眸死死地望著鎮南王與蕭無咎,眼神陰鷙如梟,瘮人的寒芒一閃而過。
他閉了閉眼,當鎮南王邁過公堂的門檻時,又恢復如常,拘謹地喊了聲:“父王,你怎麼來了?”
他更想問的是,父王怎麼會和蕭無咎在一起?!
這也是楚明鳶心頭的疑問。
她不動聲色地對著落後了半步的蕭無咎拋以疑惑的眼神——她只是通知他來看熱鬧,怎麼連鎮南王也來了?
她實在想象不出蕭無咎主動找上鎮南王的樣子,畢竟任誰都能看出他對他這生父有心結。
蕭無咎只微微地笑,眉眼微微地彎了彎,狡黠如狐。
負於身後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捻了捻。
先是顧湛,再是白側妃,現在又是這個洛氏,他們鎮南王府接二連三地來找茬尋釁,他總不能一直乖乖受著吧?
能借力打力的時候,他也不介意借鎮南王這把刀使使,何必讓自己傷神呢。
杜其徵重重地嚥了口唾沫,來回看著鎮南王與蕭無咎。
世子妃的那聲“弟妹”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不會吧?
杜其徵突然想到皇帝封了楚明鳶為縣主又特意賞了夫婦倆一座儀賓府的事,那座儀賓府是從前的公主府,規制遠超縣主的品級。
杜其徵又咽了下唾沫,覺得自己吃了一口大瓜,真恨不得即刻回府與老父、弟弟們分享一下。
在眾人的目光中,鎮南王走到了近前,渾身的氣勢愈發驚人。
他以前所未有的嚴厲口吻對顧湛道:“本王再不來,鎮南王府的臉面就要被你……們丟盡了!”
“父王,是兒臣的錯。”顧湛乾巴巴地說道,臉色一白,感覺彷彿被父王狠狠捅了一刀,如墜冰窖。
父王竟揹著他偷偷去找蕭無咎,這意味著什麼?
這一瞬,顧湛腦海中浮現的是這段日子來午夜夢迴時揮之不去的噩夢——
父王攬著蕭無咎回王府,無情地告訴他:
“阿湛,你文武皆不如你二弟,世子位有能者居之,你……就退位讓賢吧。”
父王是不是還是沒放棄認回蕭無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