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實在厚顏,府中最喜歡“小事化大”之人就是她了。
“但今天看祖母這般偏心二叔,竟連我爹的生死也不顧了……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摸出一方素白的帕子,裝模作樣地擦了擦眼角,實際上,眼眶裡根本就沒有一滴淚。
“祖母,容孫女逾越說一句,慣子如殺子。”她幽幽嘆道。
“孽障!”太夫人氣了個倒仰,牙齒都在顫,“你還記得我是你祖母嗎?!”
楚明鳶彷彿受了驚般,垂下了眸子,似是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麼事?”族長急急追問,“鳶姐兒,你儘管說,伯祖父給你做主。”
楚明鳶深吸一口氣,又抬起了頭,才道:“伯祖父有所不知,我今日去宜春園赴萬壽宴,竟在那裡偶遇上了那日去素問堂配藥的病患。”
“那位貴人差點就在素問堂買了發黴的藥材,若是他吃出了什麼問題,必會給我楚家招來彌天大禍……”
“鳶姐兒,你說這等危言聳聽之語是想嚇唬誰呢!!”二夫人林氏硬聲打斷了楚明鳶的話。
一個族老耐不住地追問:“鳶姐兒,你就別賣關子了,那個貴人到底是誰?”
眾人面面相看,實在想不出哪個貴人不請太醫,居然自己跑去一家小小的醫館配藥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楚明鳶身上。
楚明鳶慢條斯理地吐出三個字:“鎮南王。”
楚勉之與林氏夫婦本以為楚明鳶是故弄玄虛,此刻不由嚇了一跳。
“你胡說!”楚勉之脫口道。這怎麼可能呢!
楚明鳶看也不看她二叔,隨意地整了整衣袖,“等過幾天京兆尹審理沈大材時,召了鎮南王上公堂作證,二叔自會知道我有沒有胡編亂造。”
“難怪!”楚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撫掌道,“難怪我那日見他身邊的隨從像個內侍,原來他是鎮南王啊。”
“二叔啊二叔,您差點給家裡惹來彌天大禍啊!”
楚翊這話不算誇張,世人皆知,今上最敬重的人就是鎮南王,連袁國舅都得避鎮南王的鋒芒。
鎮南王若是出個好歹,皇帝不但要問責素問堂,怕是連侯府也別想逃過!
族長只是想想,後背就出了一身冷汗,慶幸道:“鳶姐兒,幸好你當日去了素問堂……”
好險好險!
楚明鳶淺淺一笑:“我當時也是想著,不能讓沈大材這等陰險小人壞了侯府的名聲,就報了官。”
“還特意請何老太醫義診半月,給病患施藥,也是希望為侯府積德。”
聽她娓娓道來,族長、族老們連連點頭,看她的眼神愈發慈愛了:幸好這丫頭比她爹、她叔都靠譜!
連太夫人也有幾分驚懼與後怕,理智澆熄了心火。
她不得不承認,楚明鳶當日的處置最是妥當,至少讓侯府與沈大材撇清了關係,讓鎮南王不至於記恨上侯府。
族長現在覺得那些賬也不必再算了。
誰是忠,誰是奸,一目瞭然。
族長毅然道:“楚勉之,你貪了你侄子侄女十萬兩紋銀,還杖打長兄,錯上加錯,不得不罰。”
“伯父,我冤枉啊,這十萬兩……”楚勉之要為自己喊冤,想說他只拿了區區兩萬兩而已。
卻被一旁的太夫人打斷了:“老二,你與你大哥都是我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事到如今,為娘也不能昧著良心給你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