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隨意地揮了下手,上下打量著楚明鳶,深沉複雜的目光中有著楚明鳶讀不懂的情緒,似唏噓,又似是老懷安慰。
虞昭昭在一旁激動地說道:“阿鳶,你跟我祖母客氣什麼,快上來。”
楚明鳶便在公主府內侍的攙扶下,上了朱輪車。
上車前,還對著不遠處的蕭無咎揮了下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蕭無咎是朝臣,入宮得再繞半個圈子,從另一邊的東華門進宮。
待楚明鳶坐定後,朱輪車便緩緩駛動,徑直穿過西華門中央那道拱形的券門。
虞昭昭親暱地纏著楚明鳶的胳膊,半是撒嬌半是抱怨地說:
“阿鳶,你今天要隨我與祖母進宮,怎麼不跟我早說呢?我直接去侯府接你不就得了。”
虞昭昭心裡其實有些奇怪:阿鳶從前不是對殿試不感興趣嗎?
怎麼這一次居然有興致湊這熱鬧了?
今科又沒有蕭無咎,無趣得緊。
楚明鳶訕訕道:“我也是才知道……”
鳳陽慢吞吞地喝了口茶,這時道:“是蕭無咎求到我跟前。”
她淡淡地斜睨了虞昭昭一眼,心想:這丫頭真是被她寵壞了,真當殿試是菜市場呢,誰都可以去旁觀!
虞昭昭讀懂了祖母的眼神,吐吐舌頭。
三年前,也是她磨了祖母三日,又是給捶腿,又是下廚的,才哄得祖母帶她去看殿試。
倒是這一回,是祖母主動提出帶她來……等等!祖母莫非是為了阿鳶才連帶地捎上了她?!
虞昭昭看了看鳳陽,又掀開窗簾,回頭去看西華門外的蕭無咎,覺得自己真相了。
挨著虞昭昭的楚明鳶也遠遠地望了一眼此刻早已看不清容貌的蕭無咎,心裡同樣驚奇不解:鳳陽大長公主自今上繼位後,就遊離於朝堂之外,從不與朝臣結交往來。
可蕭無咎竟然與鳳陽大長公主私交甚篤?
朱輪車不疾不徐地在空曠無人的宮道上往前行駛著。
規律的車軲轆聲迴盪在四周,此時此刻分外清晰。
突然間,車外響起一道略顯尖細的男聲:
“敢問,這可是鳳陽大長公主的車駕?”
這明顯是內侍的聲音,而且聽著有些耳熟。
不僅楚明鳶覺得耳熟,連虞昭昭也有同樣的感覺,挑了下柳眉。
“放肆!”給鳳陽大長公主趕車的車伕同樣是個內侍,語聲倨傲,“既知是大長公主的鳳駕,何人膽敢來攔車駕!!”
下一刻,虞昭昭聽到了答案。
“敝人奉鎮南王之命,請大長公主殿下到武英門一敘。”外頭攔車的中年內侍又道。
原來是他啊。虞昭昭露出有些心虛的表情,掀開了窗簾,便看見張守勤熟悉的面容。
萬壽節那日,鎮南王內侍張公公來找過她,說鎮南王想見她祖母。
當時虞昭昭答應得好好地,等祖母回京,她也與祖母說了,但祖母不想見鎮南王。
她也只能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這下可好,“苦主”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