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長子的手指簡直快戳到自己鼻子上了,太夫人既心虛又膽寒,氣急敗壞道:
“敬之,翊哥兒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
“我可是你娘。”
最後五個字近乎一字一頓。
知母莫若子,楚敬之從方才太夫人與二弟的那個無聲地眼神交流,就窺得了真相,更有一種被背叛的憤慨。
他這個娘啊,和他二弟好得快穿同一條褲子了!
卻獨獨瞞著他。
楚敬之冷冷道:“鳶姐兒雖傲慢不遜,卻從來不會無中生有,無的放矢。”
“娘,你究竟是不是在外頭放印子錢,你以為就真的無跡可尋嗎?”
從前他們不知道,只不過,是沒人懷疑堂堂侯府太夫人會偷偷去外頭放印子錢而已。
楚翊摸了摸鼻子,心想:他爹好像自動忽略了他,認定了祖母放印子錢的事是阿姐查出來的。
一半一半吧。
他是從阿姐那裡聽說了楚明嬌借了印子錢去四方賭坊下注的事,就想著去查查她是從何處借的印子錢。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楚明嬌是從四海錢莊借的印子錢,而他們的好祖母竟然偷偷在這個錢莊放印子錢。
指不定啊,楚明嬌借的那筆印子錢就是他們這位好祖母放的,好傢伙,這左手倒右手,還便宜四海錢莊賺了箇中介錢。
太夫人緊緊抿著因蒼老而耷拉的嘴角。
半晌後,她詭辯道:“我不過是把手頭的閒銀借出去而已,何錯之有?”
有閒銀不用,那銀子便是死的,生不出更多銀子來。
她只是將銀子借出去賺些利息,不偷不搶,她有什麼錯!
“糊塗啊!”楚敬之氣得嘴角直抽抽,指著他孃的手都在顫抖,“您可知放印子錢是違反朝廷律法的?”
“一旦被發現,輕者不過被罰沒了贓款,重者還有可能被收監?!”
姜嫵不過是一個妾室,侯府要與這麼個罪婦撇清關係,不難。
可堂堂侯府老封君若是因為放印子錢被京兆府收監,那才是定遠侯府洗不清的恥辱!
“哪裡就有這麼嚴重了?”太夫人心裡有些怕了,支吾道,“我只是借出點閒銀,怎麼就叫‘贓款’了……”
“就有這麼嚴重!”族長不想再聽她避重就輕地託詞詭辯,氣得跺了跺腳。
心裡對這個堂弟媳愈發不滿:有其母必有其子,也難怪楚敬之、楚勉之這對兄弟都沒出息,侯府一年年地日暮西山……
“祖母手頭這般充裕,竟有二十萬兩的‘閒銀’。”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好戲的楚明鳶冷不丁地插嘴,一本正經地問,“不知這‘閒銀’是公中的家當,還是祖母的私房錢?”
太夫人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她自然不能說這銀子是公中的,那她就是擅自挪用公中的銀子去放印子錢,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