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通往外間的門簾被人強勢地掀起。
楚明嬌似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就見楚明鳶一手執杯地坐在窗邊,旁邊沒有別人,只有那頭英偉又漂亮的白色海東青。
窗外,葳蕤的枝葉輕輕搖曳著,海東青示威地對著不請自入的楚明嬌發出一聲長嘯。
楚明鳶看也沒看楚明嬌,目光望著窗外,近乎無聲地說了一個字:“好。”
低低的聲音被鷹唳聲壓過。
楚明鳶溫柔地摸了下海東青收攏的羽翅,打發道:“鴻影,自己玩去吧。”
海東青睜著那雙金黃色的鷹眼看了看楚明鳶,確定她沒事,就展翅飛走了,翅膀擦過樹梢,“簌簌”地落下了幾片樹葉。
見屋內沒有別人,楚明嬌起初有些失望,但還是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了楚明鳶近前。
“大姐姐,”楚明嬌隨意地福了福,正對上楚明鳶似笑非笑的眸子,“適才我聽到裡頭有動靜,生怕有賊人潛入,這才冒失了。”
“大姐姐不會與我計較吧?”
“都是一家姊妹,何必說兩家話。”楚明鳶隨口敷衍。
心裡想的是:她讓陸家給她找了上一世教她武藝的女武師宮淼,本想等她出嫁那一日,直接把人帶去蕭家的。
現在看來,她得早些讓宮淼進府了。
楚明鳶甚至沒請楚明嬌坐下,開門見山地問道:“二妹妹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楚明嬌也不在意,自己找了張圈椅坐下了,目光還在打量著周圍,最後落在了桌上的兩個酒杯。
兩個酒杯中還餘著半杯酒。
她鼻尖動了動,嗅著這清甜的酒香,確信了:方才她瞧海棠答話時,眼角不住往這邊瞟,就懷疑楚明鳶這裡有鬼。
看來她的猜測沒錯,她闖進屋前,這裡果然藏著別人。
十有八九,還是外男。
楚明嬌笑道:“今天蕭家來下聘,我是來給大姐姐道喜的。”
“六十四抬聘禮現在就擺在外儀門前,我去瞧過了,體面得緊。”
她嘴裡說著“體面”,眼角眉梢卻露出幾分輕嘲。
蕭家清貴,蕭無咎只是庶子,聘禮的規格怎麼也不能越過了嫡子,也就勉強湊了這副六十四抬的聘禮,那也是蕭尚書偏愛幼子了。
這要是再添一分,蕭尚書怕就要被御史彈劾寵庶滅嫡了。
楚明鳶只“哦”了一聲,垂眸又去看手邊的那個木匣子,想著剛才蕭無咎對她說的那番話。
一百二十抬聘禮,十里紅妝,蕭無咎話裡話外,分明是在暗示什麼。
真相距離她似乎只隔著一層薄紗了,就看她何時主動掀開它……
見楚明鳶沒什麼反應,楚明嬌也覺得無趣,於是故作讚歎地又問:“大姐姐,我看你這海東青聰明得緊,是何處買來的?”
“我也想去買一頭,下回去狩獵時,肯定叫人羨煞。”
她上回問了陸知曦,陸知曦完全不知道海東青的事,也只能硬著頭皮來問楚明鳶。
“你若是不會馴養海東青,還是別湊這熱鬧得好。”楚明鳶淡淡道,“海東青是猛禽,如一把雙刃劍,一個不慎,小心自傷。”
楚明嬌哪有這麼容易打退堂鼓,再接再厲道:“西勒人就擅馴鷹……”
話說了一半,楚明嬌看到了旁邊的一個酒罈子,酒罈子上赫然寫著“梨花白”三個字。
楚明嬌瞬間醍醐灌頂,忘了說話。
她突然知道那頭白色的海東青是誰送給楚明鳶的了。
“姐姐,這海東青難道是蕭……無咎送給你的?”
楚明嬌心底浮現了一個猜測,一個令她覺得天崩地裂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