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熱鬧的寒暄後,顧策在半個時辰後又回到了位於常德街的鎮南王府。
王府的下人們皆知王爺又活過來了,便將王府中的那些白綾、白燈籠與白幡一一給拆了。
府中的氣氛依舊壓抑又沉悶。
世子弒父的訊息同樣傳遍了王府,洛明珠根本不願相信這個事實,衝到許氏跟前,喊著“世子爺必是被冤枉的”,被許氏一巴掌打懵了。
在場的楚明鳶只當作沒看到。
她既然把人送到了,也就告辭了,冠冕堂皇地說道:“父王,兒媳還要回家侍候母妃,明天再來給您診脈。”
“還有這架輪椅,兒媳也得帶走。”
雖說尉遲錦現在已經能走了,不需要輪椅的幫助了,但這架輪椅是蕭無咎親手給他孃親制的,自然不能便宜了鎮南王。
不止是顧策,連張守勤都聽了出來,楚明鳶不是把鎮南王當公爹,而是當一個病人。
張守勤皺了皺眉,心道:二公子的這位新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顧策直視著楚明鳶,壓著心頭的躁意,急切地問道:
“阿錦呢?”
從前顧策以為蕭無咎對他充滿敵意是因為他母妃死了,現在他才知道他錯了。
他剛聽張守勤說了,過去這十幾年阿錦吃了不少苦——蕭無咎把賬全記到了自己頭上,他越心疼他母妃,就越不喜自己這個生父。
此刻顧策的心裡只剩下了尉遲錦:
阿錦呢?
阿錦又是什麼樣的想法?
她也一樣恨他嗎?
這個念頭令顧策心尖一顫。
楚明鳶維持著完美的笑容,溫溫柔柔地說:“父王,您還是好好養身子,您現在的情況,得靜養,避免七情內傷,損及身體。”
她的意思很明確了,鎮南王身子虛,現在不可情緒過激。
“王爺,縣主說的是。”張守勤深覺有理,想起那日他乍見王妃時,情緒也很激動。王爺思念了王妃整整十九年,等見著王妃,只會更情難自禁。
顧策不信楚明鳶的話。
但現在,他連走路都艱難,也折騰不起,只能按捺。
他沉吟片刻後,道:“你等一會兒,我寫一封信,你替我交給阿錦。”
“好。”楚明鳶應了。
心想:算算日子,蕭無咎的信也該到了。
她忍不住朝上空望了一眼,碧空之上,空蕩蕩的,連只麻雀也沒有。
楚明鳶突然覺得周圍彷彿都變得安靜下來,心中只有一個強烈的念頭:鴻影會不會是去儀賓府找她了?
接下來的幾天,京中上上下下都在關注著鎮南王府的動靜,先是王妃死而復生,現在連鎮南王也起死回生了一次,實在是戲劇性了。
更多的人在議論著世子顧湛弒父的事,一時間,鎮南王府成了眾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楚明鳶毫不在意,盡職盡責地扮演著她“孝順”兒媳的形象,日日都去王府給鎮南王診脈。
五月十八,一道來自南疆的加急奏摺傳到了京城,直送到了御前。
蕭無咎上奏,白側妃的族兄白詠崇、白詠城兄弟攛掇顧湛之子顧睿在軍中發動譁變,他已將白詠崇當場斬殺,顧睿以及白詠城等一眾從犯皆已拿下。
這道摺子是為了上請將顧睿與白詠城押解進京,聽候皇帝發落。
皇帝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