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淼淼教得好。”楚明鳶微微地笑,往旁邊的某棵大樹望了一眼,“女子的力氣天生不如男子,我練習聽音辨位,也是取長補短。”
尤小公公這才注意到枝椏上還坐著一個面容清秀的黑衣少女,一隻纖長的短靴自半空垂落,一晃一蕩。
少女得意洋洋地笑著。
蕭無咎將那條覆眼的紅色帶子完全解了下來,含笑道:“你姐姐天生五感靈敏,無論眼力、聽力、嗅覺、味覺,都比我敏銳,正適合這種訓練的法子。”
他說得自然,一臉的與有榮焉。
楚明鳶怔怔地盯著他明亮的眼眸以及唇畔的淺笑,一時有些恍惚。
她記性很好,所以很記仇。
她永遠會記得七歲時,父親曾指著她的鼻子嫌棄地罵她:“你怎麼跟你娘一樣總愛掐尖要強?!女子當隱忍,當謙讓,當恭順,像你這樣,將來嫁了人,怕也要被夫家嫌棄!”
她想證明父親錯了,她也不想重蹈母親的覆轍,不得夫家喜愛。
所以上一世的她,拼盡全力地對謝雲展好,對謝家人好,希望得到他們的認可,希望證明父親錯了,證明她可以過得很好……
但謝雲展根本不配!!
楚明鳶突然想起尉遲錦一次閒談時說到了今上,曾嘲諷地說:“有種男人自卑又敏感,生怕妻子比自己優秀。”
尉遲錦說,當年她曾給今上相過一個才比狀元的姑娘家,其祖是太祖皇帝時的狀元,可今上不喜,後來她才退而求其次地為他選了袁氏為妻。
這麼想來,今上與謝雲展還真是一丘之貉,今上最後被謝雲展反咬了一口,當真不冤啊。
再想到謝雲展,楚明鳶發現自己的心緒出奇的平靜,他再也干擾不到她了。
楚明鳶微微一笑,對著楚翊提議道:“阿翊,你與我一胎雙生,相似頗多,你也可以試試這麼練。”
說著,她朝蕭無咎走近了一步,勾住了他的手指,唇角不由自主地也翹了起來。
與蕭無咎在一起後,她從來不用擔心那些有的沒的,不用顧忌某些人不知所云的自尊心,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那……我來試試。”楚翊一手拿過蕭無咎的手裡的那根飄帶,蒙在了他自己的眼睛上。
楚明鳶下意識地伸手想奪回那根飄帶,手抬了一半,又收住了。
“怎麼了?”蕭無咎一臉疑惑地朝她看來。
“沒什麼。”楚明鳶漫不經心地卷著她手裡的那根飄帶,大紅絲帶纏在她纖長地手指上,襯得她的肌膚賽雪般白皙。
她忽然踮腳湊在他耳邊,用蚊吟般的聲音小聲說:“我只是覺得,那條絲帶還挺適合你的……”
紅色的絲帶紮在他眼上,非常好看,有一種……禁慾感。
蕭無咎那白玉般的耳朵微微一顫,朝她那隻卷著大紅絲帶的手指看了過來。
他也有同感……
剛啟唇,眼角的餘光掃過演武場入口,注意到了七八步外正朝這邊走來的尤小公公。
他修長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將躁動的心思按了下去。
尤小公公頂著蕭無咎逼人的視線,再一次在心裡感慨:自己來得實在不是時候。
但他是奉命前來,不得不硬著頭皮對二人行了一禮:“縣主,儀賓,咱家是奉禮親王、首輔之命,來請兩位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