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王之亂後,譽王飲劍自刎,那會兒錦衣衛四處緝拿宋景晨,但宋景晨卻不翼而飛,從此銷聲匿跡。”
“我曾經只以為宋景晨神通廣大,如今想來是你庇護了他。是啊,誰又會懷疑你堂堂中宮皇后!”
“譽王死了,但你和宋景晨並未死心。”
“十六年前,你們將懷著身孕的柳貴妃送入宮中,意圖混淆皇室血脈。這十幾年你一直在暗暗培植勢力,蓄勢待發,甚至還借‘鬼鳩草’之毒在各府埋下了釘子和棋子。”
隨著尉遲錦的娓娓道來,賀太后面色如土,額頭沁出冷汗來,下意識地撫了撫平坦的小腹。
這一瞬,她彷彿又回到了十六歲尚在閨中的時候。
當時,她已經懷上了那個孩子。
她苦苦哀求父親賀首輔不要將她嫁給先帝,她喜歡的人是當時身為八皇子的譽王顧籌。
可父親不同意,還令人杖責了她,將她關在祠堂足足三個月,父親說,賀家乃百年簪纓世家,為保賀家下一代的尊榮,賀家必須出一個太子妃,她是賀氏女,享受著賀氏的尊榮,就必須為賀氏付出。
父親丟給她一條白綾,讓她自己選,要麼死,要麼嫁。
那一年,恰逢祖父過世,她得以在家裡多留了一年,生下了她與譽王的孩子。
這本是她年少時的一次失足,在她成為皇后以後,本該徹底被埋葬……直到“坤月之亂”令整個朝堂變了天,她與先帝的嫡子死了。
賀首輔大受刺激,短短半月駕鶴西去,彼時賀家青黃不接,從此一蹶不振。
再後來,今上顧灝被風風光光地接回了宮,成了新的太子。
她永遠記得,那時尉遲錦神色複雜地說了一句話:“許是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她那會兒走火入魔,以為尉遲錦是故意說給她聽的,以為尉遲錦知道她曾與譽王有私情。
那一刻,她起了殺心。
當譽王找到她並允諾她,有朝一日,他能登上大寶,就立他與她的兒子宋景晨為太子時,她心動了,應了。
然而,譽王敗了。
如今想來,那些遙遠的往事依舊刻骨銘心。
也許終究是應了尉遲錦的那句話:命裡無時莫強求。
賀太后閉了下眼,面無表情地看向尉遲錦,那雙蒼老的眼眸,疲憊、憂傷、憤懣,唯獨不見後悔。
“事到如今,說這些個陳年舊事又有什麼意義?”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哀家還是懂的。”
“你說是,就是吧。”
賀太后做出一副不欲多言、不欲辯解的樣子。
“好個賀氏!”禮親王也從西暖閣走出,老臉上怒意翻湧,“你婚前與人有私,是為不潔,後又意圖混淆皇室血脈,罪不可恕!”
“你既然都承認了,那本王今日就代先帝廢后。”
從前,禮親王一直覺得賀氏是個難得的賢后,德才兼備,不爭不搶,今上登基後,更是爽快地直接放權。
如今看,她哪裡是什麼賢后,毒後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