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淵,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這一句是顧策說的,代楚明鳶問出了她心裡的疑問。
蕭無咎輕飄飄地循聲看了廳內的顧策一眼,表情是一貫的清冷。
他不想理會這人,但楚明鳶都替他倒了一大桶苦水,他就趁著這個機會快刀斬亂麻。
蕭無咎單刀直入道:“母親現在不會見你,你不必再糾纏我的夫人。”
“等三司會審顧湛,有了定論後,她會來見你的。”
“她與你的事,我不會摻和。”
待一切塵埃落定,孃親再也不需要顧忌他了。
蕭無咎當然知道孃親這些年是為了他才一直隱忍著。
當他六歲時知道他身世的那一刻,義父就給跟他分析了他的境遇,直白地告訴他,若是他娘與他父王和離的話,他還是得跟著他父王。
即便是普通人家,也沒有和離婦帶走嫡子的先例,更何況,他姓“顧”,無論是皇帝,還是宗室都不會同意的。
要是沒有他,哪怕孃親身中奇毒,命不久矣,她也會出面與顧策做個了斷。
“阿鳶,我們走吧。”蕭無咎對著楚明鳶伸出了手,微微笑著。
楚明鳶握住了他溫暖的手掌,像受到他感染似的,嘴角情不自禁地輕輕翹了起來。
兩人手牽著手往府外走。
楚明鳶的目光不住地往蕭無咎的臉上瞟,一眼又一眼……
看著這對璧人攜手離開的背影,顧策呆若木雞,好一會兒,都沒動彈一下。
這一刻,視線彷彿穿過那遙遠的時候,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年少的他也是這般牽起了阿錦的手。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顧策才對張守勤道:“待會兒我們去一趟清淨寺……”
從楚明鳶透出的意思,顧策聽出來了,景愈就算現在不在京城,應該也快來了。
六月已是盛夏,今日的風很暖,顧策卻覺得指尖冷得發麻。
微風習習,茉莉的花香飄滿庭院。
楚明鳶扶著蕭無咎的手上了馬車,在上車的那一瞬,她又看了他一眼,終於說出了重逢後的第一句話:
“你黑了……”
蕭無咎先是一愣,緊跟在她身後也鑽進了車廂中。
他攬過她單薄的脊背,緊緊摟住,含笑問她:“醜了?”
青年笑眼閃亮,還是那樣俊美動人。
他黑了,也瘦了,下頷的線條因此變得更加鋒利明朗,比起從前那清冷如謫仙的樣子,此刻的他多了幾分煙火氣。
“……”楚明鳶抿住唇,故作沉吟狀。
下一瞬,便感到一陣濡熱的氣息朝她撲來,他溫熱的面頰埋進她的頸窩,鼻端縈繞著他馥郁如檀的清冽氣息,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草藥香。
“你受傷了?”她又推開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
她確信,她聞到了金瘡藥的成分。
他給她寄了那麼多信,卻從未有一封信中提起他受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