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賢……”
“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會弄成這樣。”溫敬賢痛苦地皺著眉頭,“你跟靜怡……明明我們小時候那麼好,明明你們兩個……為什麼會弄成這樣?”
是啊,為什麼呢?
大約是沒有緣分吧,大約是的。
這世間許多事真是強求不來的,但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試著強求一次。鄭凱文看著玻璃後的人這樣想。
“不會的。”他說,“我不會後悔。”
“就算……”周雅瞳看著他,目光如同暖暖的日光聚集在他的臉上,“就算我可能要在這裡待上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嗎?”
“是。”鄭凱文淡淡地笑了笑,“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我都會等你。哪怕是一輩子也不要緊。我知道你安好,在哪裡都無所謂,我會來看你,等你回來。”
周雅瞳沒說話,探視房裡其實挺吵的,但她一直沒能聽到旁邊的人說什麼,耳邊只有鄭凱文的聲音不停地回響。
——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我會等你。
——哪怕一輩子也不要緊,我知道你安好,在哪裡都無所謂,我會來看你,等你回來。
“但你不會待上一輩子的。”鄭凱文隔著玻璃摸了摸周雅瞳的臉,“蘇孝全請了齊子方做你的代理律師,他是全港最好的刑辯律師,就算是死的也能說成活的,就算是有罪辯護,他也不會讓你一輩子都待在裡面的。”
——我知道。周雅瞳心裡想著,我當然知道。
她和齊子方的會面發生在兩個小時之前,但說過的話商量過的一切,這時候她突然都有些記不起來,眼睛裡只有鄭凱文的臉,交疊著不斷地從她眼前晃過。
這個人,是真的愛她。
他竟然是真的愛她。
周雅瞳一剎那覺得心髒裡湧動的血液都在沸騰,燒得她無法呼吸。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雪來,周雅瞳離開會面室,經過走道的窗戶時突然站住了,女警也沒有催促她,大約是蘇孝全做足了功夫,這裡面的所有人對她別有關照,但她的心一直是冷的。直到鄭凱文說出那句“我會來看你,等你回來”,她心髒的血液突然沸騰起來。
這世界上原來還有這樣一個人在等她。
在萬家燈火璀璨時,竟然也有一盞是在等待她周雅瞳的。
那個人叫鄭凱文。
“下雪了呢。”她低聲地說。女警在旁邊沒注意,抬眼看了看窗外才發現真的下雪了:“真的哎,香港很少有下雪的。”
“是啊,真稀奇呢。”周雅瞳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白雪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
“什麼?”女警沒聽清楚,以為周雅瞳是在對她說話。
“你知道嗎?”周雅瞳卻也沒有解釋,只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他竟然……真的愛我。”
開庭日的當天,法庭內外集結了大量的媒體。
案件從本來的不公開庭審轉變為了公開庭審,一個個舉著攝像機話筒的媒體記者蹲守在最高法院的門口,而法庭內也早已坐滿了人,記者們握著筆蠢蠢欲動的,連過道上都站滿了人。
法官從內庭出來的時候全體成員都站了起來,坐在蘇孝全身邊的記者輕輕抬手撞了他一下:“你說有獨家頭條,弄這麼多人來還獨家個鬼。”
蘇孝全只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那人便噤聲不語,坐下的時候蘇孝全看到了從後庭走到被告席上的周雅瞳。
她今天穿了那天送去的黑色套裝,看起來尤其像當年初見時的模樣——一身黑白素裝,趕著去跟導師見面總是慌慌張張的模樣。
一晃竟然已經十多年了。
“我會給你想要的內容,但你要保證,”蘇孝全扭頭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人,“不讓這條新聞石沉大海。”
“怕死就不當記者了。”那人用力按了一下手裡的彈簧筆,蘇孝全勾了勾嘴角沒再說別的了。
檢控官看起來很年輕,但意外地沒有怯場,思路清晰邏輯縝密,所有人都聽得聚精會神,不時有人朝著被告席上看過去,大約是不相信這樣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姑娘竟然能殺死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而且還是富豪謝成祖的獨子。
“法官大人。”辯護席上的齊子方站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被告席上的周雅瞳才說,“鑒於案件情勢複雜,我們需要想向法庭申請調取一份陳年舊案的內檔。”
“什麼?”法官摘掉了眼鏡,抬頭看著辯護律師,大概是沒有想到會突生變故,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