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懂規矩。”炮頭拿了紙包退了兩步,車上的女人一半的身子隱匿在黑暗中,只能看到她穿著簡單的風衣外套和裙子,膝蓋很漂亮,腿很長。
蘇孝全沒能讓他再多看兩眼就上了車,車門無情地在他面前合攏了。
“三哥,現在去哪兒?”開車的人扭頭看了看後座上的人,蘇孝全看了看身旁的人,朝開車的人說了句,“去碼頭倉庫。”
周雅瞳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把臉轉向了窗外。
“去碼頭。”蘇孝全又說了一次,聲音不高,但很堅定。
他知道周雅瞳並不願意聽到這個地址,盡管她八年前在電話裡聲嘶力竭地喊著倉庫碼頭,但那不一樣,那時候她在求生,現在卻是求死。
其實蘇孝全對生死也看得很淡,他沒有親人,甚至連愛人都沒有,所以生和死對他並沒有什麼區別。
但周雅瞳的歸來讓他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是活著的,因為真正死了的那個人,是趙允軒。
蘇孝全低頭擺弄手裡的打火機,他這一生都沒有什麼朋友。而那個曾經的唯一的朋友,他卻在對方最需要的時候,冷冷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他說不清楚是什麼感受,和允軒的無能為力比起來,他簡直是親手殺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是個殺人犯。
蘇孝全“啪”的一聲合上了打火機,像是憋了很久的氣那樣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全哥……”
“我知道你不需要幫忙,”不等周雅瞳說下去,蘇孝全已經說,“但我這次不想走。”
他不想像上次一樣,袖手旁觀。
周雅瞳看了看蘇孝全,沒有再說下去。
她知道八年前那通被結束通話的電話的意義,那是蘇孝全心上一道無法癒合的傷口,他現在想要縫上它,即使縫得不好,癒合不了,他也想縫上它。
她沒那麼殘忍,連這個機會都不肯給,畢竟他曾是允軒最好的朋友。
車子停在倉庫門口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車上下來的人站了一排,謝景天幾乎是被推著滾下車的,一路上哼哼唧唧的發出奇怪的聲音,這時候已經精疲力竭。
“你們在這兒等著就好。”蘇孝全回頭看了看跟來的人,倉庫裡已經有人做好了準備。
謝景天被推進去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強烈的汽油味,常年作惡多端的敏感神經告訴他情況不妙,但他剛想直起身來呼救就被一腳踹到了地上。
沒等他翻過身來,已經有人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眼睛上蒙的布也被扯掉了。
四周一片炫白讓他有點睜不開眼,晃了好半天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影,從十幾個疊到七八個再疊到只有四五個人,最後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謝景天雖然可能不記得八年前的事了,但他對蘇孝全有印象,畢竟這個人是剛把他從綁架地點放出來的人,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綁到這裡。
“你不記得了。”周雅瞳看著眼前一臉恐懼多哆哆嗦嗦的男人,他甚至連目光都沒有朝自己這裡投來。
謝景天愣了愣,扭頭的時候看到了蹲到自己面前的女人,如果不是在這種環境下他會對這個女人有興趣的,長得很漂亮,面板白,眼睛還是紫色的,但是……但是……
“你真的不記得了。”女人看著他,眼睛裡透出一股詭異的寒氣,讓謝景天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如果不是嘴上貼了一膠布,他一定會喊出來的,這氣氛太詭異了。
“八年前,也是在這樣的倉庫裡,你抓了一個小警察,把他釘在一個十字架上,然後用槍打穿了他的心口。”周雅瞳慢慢地陳述著,彷彿是在勾起謝景天的回憶。但謝景天顯然不太願意去回憶,猛地睜大了眼睛,瞳孔因為恐懼在急速縮小。
“想起來了嗎?”周雅瞳幹脆蹲下來和他對視,“開槍之前你還做了很多事,你帶來了他的未婚妻,並且當著他的面,強暴了他的未婚妻……”
謝景天猛地往後退了一下,整個人幾乎是撞在地上的,摔了個屁股朝天。
“想起來了?我是誰。”周雅瞳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謝景天,謝景天像條蟲一樣向後蠕動了兩下,被身後的人一腳踢得坐了起來。
“饒了我饒了我饒了我……”謝景天撲通朝前跪了下來,頭在地上一下下磕著。
即使不願意回憶過去,他也沒有辦法否認發生過的事,更何況事主還在這裡,顯然不是來敘舊的。
但那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遊戲,過去了掩埋了就煙消雲散了。所以,他真的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被人帶到這個熟悉的倉庫裡,面對熟悉的場景。
“當年我也這麼求過你。”周雅瞳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蘇孝全點了點頭,身後人開啟了一旁的桶,桶內的液體散發著強烈而刺鼻的味道,他們把桶裡的液體倒到了地上,然後澆到了謝景天的身上。
謝景天嚇得腿都在打戰,不知道是被淋的還是嚇的,腿下濕了一片。
“但是沒有用……你強暴了我,殺死了允軒,而且在那之後,你還放了一把火,只可惜你沒有燒死我。”周雅瞳蹲下來看著謝景天,“如果那時候我就死了,該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