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弦安在後頭又喊了一聲:“哥!”
荊念已經走到了樓梯玄關處,聽到這聲邁到一半的腿就收了回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青年,輕笑了聲:“祝閔,你在喊誰?”
祝閔是荊弦安還沒回荊家之前的名字。
此時此刻念出來,那就是□□裸的羞辱了。
荊弦安的臉青白更替,看上去又可憐又狼狽,他長相隨了母親,白皙文弱,沒有半點荊梵的梟雄氣質。
最終他沒有再說話,囁嚅著抿緊了嘴。
荊念收起笑意,走到最裡頭的那個房間。他沒有敲門,直接走了進去。
荊梵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鼻子下端還連著著吸氧管,家庭醫生正彎腰替他打吊針。
心率檢測儀的滴滴聲時不時響起,旁邊還站了個溫婉面容的女人,憂心忡忡的樣子,就是荊弦安的生母祝玉,前陣子才嫁進豪門的女人。
見到兒子進來,他低聲道:“小玉,你先出去。”
荊念坐到單人沙發位上,長腿一勾:“聽著唄,我們家骯髒的事兒可多著呢。”
聞言荊梵劇烈地咳嗽起來,他才剛做了手術,左肺切除了二分之一,幸好癌細胞還沒擴散,醫生說五年存活率很高。
祝玉蹲下身連連安慰:“你別這麼激動。”
荊念冷眼看著,扯了下嘴角:“恩,別激動,遺囑還沒立呢。”
家庭醫生和傭人倒是很識趣,先行退了出去。
房間裡就剩下三人。
荊梵偏過頭,就著女人的手喝了口茶潤肺,好不容易平息下來,他沙啞著嗓道:“我聽周特助說,你兩個禮拜沒去集團了。”
荊念抬眸,語氣不無嘲諷:“不是你讓董事會把我除名的嗎?”
“我說過,你的心理複診報告沒拿到之前,不必參與決策性事件。”
荊念靠回椅背,不耐道:“所以?”
荊梵又咳嗽了兩聲,艱難道:“你弟弟剛進公司,很多事情不太清楚,你帶帶他,以後這家族産業也是留給你們倆的……”
這話聽起來大公無私,實質是偏心到了極點,連祝玉都低下了頭。
荊念還掛著笑:“真有意思。”
他站起來,在床邊來回踱步,姿態很閑散,半晌,他停下來,看著女人:“你以前是陪酒的吧?手段挺不錯的。”
祝玉面紅耳赤:“阿念,你別怪你爸爸。”
荊梵怒目相視:“你給我住口!”他空出一手,端起茶盞,狠狠朝前一砸。
荊念沒躲,看著青花瓷片在面前碎了一地,有一片濺起,劃過額跡,他抬手擦了下,指尖上是殷紅血跡。
祝玉嚇了一跳,也不敢去幫他處理傷口,只能看向丈夫。
畢竟是親骨肉,荊梵也有些不忍,他嘆口氣,話鋒一轉:“替你約了ea chou,為什麼不去?”
他沒有等到回應,又道:“下週是你母親忌日,阿念,你不去複診,我很擔心。”
低低的笑聲響起。
荊念額上的血流到眼角,他沒有抬手去擦,還在笑:“難為你還記得。”他轉過臉,又看向祝玉:“你去看過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