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個小時,五百多分鐘裡,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又怎麼會不懂,某種意義上來說,活著的人永遠比死去的更受罪,抱著那麼多回憶殘喘茍活,夜裡夢裡都是曾經常伴左右的音容笑貌,簡直等同於精神上的淩遲。
“抱歉,是我沒有第一時間告知你正確的航班號。”他嘆息著,將她攬入懷中,下巴輕輕蹭著她的發頂,“不過,有句話你聽過麼?”
她把臉埋在他頸窩裡,抬起眸:“什麼?”
他笑起來:“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
她被他的情緒所感染,也笑彎了眉眼,鼻間縈繞的都是他身上好聞的氣息,這不是夢,是真實存在的他。不由自主將手心緊貼著他的胸口,她感受著心跳的起伏,低喃道:“你還活著太好了。”
他聽清了,低下頭給了她一個纏綿熱烈的吻。
坦白講公眾場合,他很少會做出這種屬於特別私密的舉動。周遭雖然人不多,但也有部分經過的路人。
她分明聽到了口哨聲,臉紅了一瞬。
不過,管他呢!
許柔微微踮起腳,勾出他的脖子,她不太會接吻,只是試探著回應,熟料男人一愣,隨即加深了這個吻。
漸漸的,他呼吸濃重起來。
隨即拉開了距離,面上依舊是不顯情動的淡漠,無奈身體已經出賣了他,他不得不坐回長椅上,拿外套蓋著腿,一手還不忘把滿臉潮紅的少女拉到身邊。
“這才是活著的滋味,懂嗎?”他挑了下眉,語調有點壞:“你要是想更深入地瞭解下……”
她低著頭,很快接話:“我想的。”
這回輪到荊念發愣了,他目光還帶著餘熱,指尖去勾她的下巴,逼著她抬起頭來:“你想的?你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就敢胡亂應了。”
她沒說話,捏著自己的鬥篷外套上用做裝飾的兩顆毛球,耳根子燙起來。
他沒再為難她,小姑娘面皮薄,可以理解。
他從很早開始就對她懷了不可告人的想法,這慾念根本從未消退。先前只當是偏執和佔有,如今還染上了更要命的喜愛和憐憫。
這些凡夫俗子之間的情情愛愛,過去他不懂,也不屑。
如今,他認栽了。
尤其是看到她淚眼滂沱地說著他還活著的話,空寂的心一點一點被填滿。
然而或許他真的骨子裡同常人不一般,只要沾了點她的味道,在這般溫馨的氣氛下,都能起了陰暗齷齪的心思。
她太容易讓人著迷了。
他真怕得到的那一天,會徹底沉.淪,怕控制不住自己,弄壞了她。
偏偏她還在一本正色地說話:“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松開她,展開雙臂搭上椅背,懶洋洋地道:“也沒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怎麼就要以身相許了?”
她盯著他,眼睛濕漉漉,腦子裡就剩下八個字——
人生苦短,只爭朝夕。
若他真的離開了,過去她的矯情和推辭全成了一招斃命的劇毒,恐怕今後的日日夜夜裡,她將帶著無限悔恨過一生。
如今,她已經想好了。
“只要物件是你,就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