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那微啟的紅唇,越是躁動,面上越是剋制,連口氣都淡到了極致:“上來,我不說第二次。”
許柔怎麼可能如他所願,她觀察力細致,之前自己跌入池底前明明白白看到他伸出了手,雖然動作隱晦,可……
證明這個人還算有點同情心。
她壓根就沒想過找到那隻袖釦,幾厘米的玩意兒,落到這私人訂制深度足有3米多的無邊泳池裡,難度大破天際。
幸好去年放假在仙本那考過潛水證,她在水下放鬆肌肉,小幅度擺腿,倒也沒有耗去太多體力。
當然,也成功騙過了他。
“可是還沒找到呢。”她故作遺憾地小聲道。
粉紅眼影這會兒暈開,染得眼角顴骨都是淺淺的紅。
酡紅香腮,還有額上亮晶晶的濕潤水滴。
她像被露水滋潤過的海棠花,也像被人狠狠疼愛過的模樣。
荊念倏然就不想看了,站起身別開臉去,手伸入褲兜,捏著那枚罪惡的耳釘。
許柔趴在池邊,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期待地抬起頭來。
眼底狡黠,像只小狐貍。
他回過頭,剛好就看到她來不及隱藏的惡意笑容,和她本該精疲力盡的形象大相徑庭。
荊念:“……”
原本想還給她的念頭瞬間煙消雲散,他居高臨下盯著她,恢複到慣常的睥睨姿態。
“只差一點點。”他扯了下唇。
“什麼?”許柔怔住。
他笑意加深:“只差一點點,就能打動我了,小夜鶯。”
裝可憐沒到位,功虧一簣。
她幾乎是聽到這句話的變了臉色,神色又鮮活起來。她惱火地拍了下水面,水花激起,濺濕了他的皮鞋。
“我會幫你找到,作為等價交換,你必須把海豚還我。”言辭灼灼,她單方面立下盟約。
荊念嗤笑了一聲,沒有阻攔。
吃點苦頭也好,省得不知天高地厚。
許柔蹬了一下池壁,後仰入水。
這一次的時間比以往都要來得久。她摸到池底,隨即扒著最下端的安全扶手,秉著呼吸悄然等待。
怎麼說呢,之前為了考od開放區域潛水員),許柔還特地練過一陣子水下憋氣,極限是一分半鐘,這成績算不上白了就是一個賭。
不過在確保自己性命無憂的前提下,她認為值得冒險。高手博弈總是差之秋毫,分不清是為了耳環亦或是岌岌可危的好勝心。
總之,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裡,她一定會笑到最後。
水質很幹淨,適應了以後眼睛並沒有太多不適感,最底部往上看,能見度不好,只能瞥到上頭隱隱綽綽的明亮,那是水面波動時折射的光。
遠遠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隔了太多屏障,聽不真切。
她笑了一下,一連串氣泡從鼻尖冒出,爭先恐後朝上面湧去。
形勢陷入冰火兩重奏。
有人蟄伏水底反而氣定神閑,有人高坐岸邊卻心浮氣躁。
荊念第四次看錶,秒鐘已經繞過一圈多,70多秒,那隻夜鶯還沒浮上來。
沒有呼救沒有掙紮,比死亡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