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跟個禽獸似的,太狠了,壓根沒把她當人。
他低低笑了聲,還想說什麼,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還是座機號碼,這回兒有點眼熟了。
荊念接起,對方也沒等他喂一聲,語態緊急地說了一大通。
許柔無意窺探他的隱私,只隱約聽到醫院、父親的字眼,她心下了然,估計是荊梵身子不好了。
她下意識看向男人。
雪花打著卷落到臉上,他垂下眸,面無表情地道:“死了沒?”
對方情緒激動起來。
他笑了:“既然快死了,我就來看看吧。”
語罷,他利落結束通話了電話。
夜空裡最後一奪煙花綻開,隨即謝幕,江邊的風似乎變大了,吹得雪渣子一個勁往身上撲。
許柔吸吸鼻子:“要去嗎?”
他嗯了一聲,隨即拉過她的手:“先陪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腳步快了不少,到了地下室,荊念摸出車鑰匙,對她安撫地笑笑:“你上去吧。”
她沒動,從他手裡抽出了車鑰匙。
“你喝酒了,不能酒駕。”
他失笑:“就兩杯,早就散了。”
可她還沒有退讓的意思,柔媚的五官帶上了點決絕,直接跳上了駕駛座,認真道:“我和你一起過去。”
不管曾經有多泥濘和狼狽,從今天開始,有他在的地方,她一定不再缺席。
……
醫院在市的中心地帶,共有兩棟十五層的建築,分a和b,前者接待尋常老百姓,大多是門診,後者則是住院部,專門拿來給有錢人療養的。
荊梵的病房,就在b棟最高層的私人vip室。
他這一生雖然戎馬倥傯,但商場上用的腌臢手段太多了,彌留之際竟然也沒幾個朋友來看他,反倒是虛偽的鮮花和果籃放滿了整層走廊。
醫生已經拔掉了所有用來搶救的管子,只留了呼吸機,心跳檢測儀上的波紋平穩緩慢地跳動著。
大約是迴光返照,荊念推門進去的剎那,他動了動手指,渾濁的眼有一瞬間清明。
祝玉捧著他的手,嗚嗚哭著:“梵爺,你會好起來的。”她滿臉淚痕,心裡恐懼到了極點。
兒子不爭氣,在集團裡混不下去後這幾天夜夜在澳門賭博,她生怕失了丈夫這根主心骨後,自己又要回到那貧困無依的生活。
然而荊梵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重要髒器,大羅神仙也難救了,他費力地喘著氣,示意女人將他的氧氣面罩拿下來。
祝玉抽噎著照做了。
荊念走進來,徑自坐到會客沙發上,眉眼間染了外頭的寒氣,冷冷道:“什麼事非得現在叫我過來?”
老人咳嗽起來,痛苦地捂著嘴,指縫裡有帶著泡沫的血滲出來。
“你積點德吧!”祝玉哭喊著,怒指著年輕男人:“你怎麼這樣和你爸爸說話,你還有沒有良心,也不看看他都什麼樣子了!”
許柔原本把自己當成隱形人,縮在男友身邊,他叫她不必避嫌,硬是拉她一起進來了。可如今聽到女人的叫囂,心底的火就起來了。
荊念按下了她,直起身走到病床邊。
蜷在病榻上的老人雙頰凹陷,瘦成了皮包骨,杜冷丁都壓不下病魔的痛楚,他微張著唇,顫顫巍巍地喚道:“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