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派天真浪漫,曾經她也這麼快樂過,玩鬧過。姜禾擺擺手,不再理會秦悠,進了隔壁的房間。
盤腿而坐,運氣調息,扯斷樹枝那一刻,她明明感覺自己的功力恢複了,怎麼轉瞬又沒了,奇怪。
義父說的卷雲袖,心法口訣她從小就背熟了,練了二十年,也就到第二層,如今還全部還了回去。是要從頭開始練?如此推算,練到第九層,好說也得要個六七十年。
六七十年,她真的能撐到那個時候?就算她能,冰封的年城能嗎?
有些灰心喪氣。
但義父說,只要斬斷接天鏈,年城就能得救。
不管怎樣,她都要試試。
忽然感到一絲氣流在丹田流轉,姜禾收了心思,開始認真調息打坐。
索西征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四方客棧裡,一眾茶客,正在津津有味地聽書,自從年城往來客棧之後,說書先生這一行當就火了起來。江湖一有風吹草動,都會被說書人大肆渲染,聊作談資。
“逍遙門弟子,最是任意瀟灑,前些日子說到辛公子攔了八個人為他烤魚,那八個巫越教的人,也是時運不濟,烤了三天的魚,這辛公子還是不滿意。第四晚,他們孤注一擲,想趁著辛公子熟睡後逃跑。”
眾人本就愛聽書,何況這次主角是長得好性格怪,行蹤飄忽不定的逍遙公子辛忱,興致更高了,只是這說書先生老愛停在關鍵處喝茶,真是急煞人也。
只見那說書人,不管眾人催促,端起茶慢慢抿了一口,這才搖頭繼續道:“奈何,再醒來時,已是東方泛白,只得默默地繼續抓魚、烤魚。待那炊煙升起,魚香肆意,便要請了辛公子來吃魚,四周一檢視,嘿,好家夥,哪還有辛公子身影。”
眾人一陣哈哈大笑。
“真是解氣,巫越教最近越發橫行霸道,也有當龜孫子的時候。”
“我要是有辛公子那等功夫,定要多管幾樁事,滅滅巫越教的氣焰。”
你一言我一語,在昆侖派的四方城,大家談的最多的是如何打壓巫越教。可在這一片和諧的聲音裡,突然傳出一個不一樣的,“說書的,這才發生幾天的事,你是如何這麼快就知道了?”
“靠說書養家餬口,自然有點不足為外人道的本事。”面對質疑,說書人不急不惱。
問話的穹大將一塊銀子往說書人面前一扔,“說說年城少主,有人說年城無一倖免,有人說少主逃了出來,到底如何,相信大夥都很關心。”
這幾天的江湖,茶餘飯後,對年城的討論太多,穹大這話引起了眾人的興趣,也有那家底殷實的跟著扔出了銀子,就盼著這說書人能透露點什麼。
說書人面露為難,看著桌前的銀子越來越多,心一橫:“罷了,既然大家這麼想知道,今日且就說說這年城少主姜禾。”
“姜禾也是傳奇人物,出生前,就有預言,他身系年城安危。出生後,二十年都沒有離開過年城,江湖少有他的事跡傳聞,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醜是美一概不知,直到城滅那天,看他挺立街頭,碎冰封,護城民,大家才總算認識了他。”
索西征聽著,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單薄的少年。瘦弱,愛吃包子,會劈柴,一雙眼睛有靈動,也有堅毅。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真的死了嗎?
“冰封氣勢磅礴,逃出來的人中沒有年城人,大家都以為年城亡了,其實不然,少主姜禾他還活著。”
說書人一語激起千層浪。
“姜禾當真還活著?”
“他現在在哪裡?”
索西征是下意識緊了緊手中的糕點,他果然活著,又看向換了裝束的穹大,瞭然於胸,巫越教要抓的是姜禾。
穹碧落一路尾隨他到四方客棧,想必是發現了什麼。他一路行來,沒有碰到姜禾,唯一反常的地方,就是救了姜姑娘。
“姜禾透過護城河逃了出來,具體去了哪裡,就不得而知了。”說書人倒也誠實,不知道的也不瞎編。
眾人還有不甘,但也無法。年城少主姜禾還活在,就已經足夠,身系年城安危,又逃了出來,各大幫派一定都在找他,相信他躲不了多久。
倒黴悲催,成了笑話的穹二,總算到了四方城,一見穹碧落就跪了下來,“護法,屬下該死,耽誤了時機。”
穹碧落擦拭著手中的劍,“你帶著手下在護城河,給別人烤魚?”還鬧得人盡皆知成為笑柄,簡直丟巫越教的臉。
“屬下有罪,屬下該死,那人武功高強,性情古怪,我等打不過,想著順著他,他就會放了我們,可他竟然吃了幾天的魚還不滿意……”
穹碧落停了擦拭的動作,盯著劍出神,“下去吧。”竟是不打算追究,末了,似乎還嘀咕了一句:“我要是碰上,估計也得……烤魚。”
穹二心中疑惑,但剛撿回一條命,已是不敢再問,立馬滾了出去。想著晚上的行動,他鐵了心要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