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打,如何和。如何訂立新的武器條約,如何保護醫務人員。如何處理傷殘兵員,如何對待戰俘。
只是這場交易的代價太大了。一百多天,平均每天有四千多人失去生命。
戰爭使用的武器是舊世界戰爭中從來沒見過的稀罕物,在百年之前,士兵身中數刀,留有全屍還能送回故鄉讓家人領賞。
到了現在,亞米特蘭的貴族老爺把兒女送到指揮部去鍍金,想領一份戰功,換一枚獎章。
最後他們收到的可能只有一個金屬狗牌。
還有一張指揮部被炸藥炸得粉碎的照片。
讓戰爭變得殘忍的因素還不止這些。
上一次西國之間的武裝械鬥來自亞米特蘭與以勒城國的宗教戰爭,雙方的衝突點在於皇權與神權。
上一次士兵使用的武器是突火銃和矛錘,使用的載具是重甲木輪戰車和馬。
上一次參戰計程車兵大多是平民和奴隸,一方為了皇帝允諾的權勢,一方為了教皇允諾的自由。
——都是狗屁不通的東西。
但這些狗屁不通的東西——奴隸和平民願意買單,他們大多不識字,也不知道如何用書本把自己身上的經歷記錄下來,留給御史,掀不起什麼風浪。
這一回不一樣了。
完完全全不一樣。
這一回有相機,有照片,有戰地記者,有知識分子,有軍醫緊緊盯著血肉磨盤的正中央。
他們都看著呢,看得清清楚楚。
看見一個人,是如何登上戰場,從磨盤的窟窿眼裡扔進去,又如何經過山地,滾進戰壕,身邊灑滿了斷肢和臟器,看清他最後怎麼變成一灘泥巴。
他們有嘴,也有筆,更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誰能想到……”阿明合上日記本,語氣唏噓,“……最開始,是因為一塊小小的銀幣,把幾十萬人推進了一個地獄裡。”
伍德陰陽怪氣地問:“誰能想到是一個金髮肥豬當了戰爭狂人?”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陳先生。”阿明連忙解釋道:“我只是覺得,有沒有一種更緩和的辦法,有沒有……一種更溫柔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解決銀幣的問題。像你做的那樣,比如建工廠,搞文化,大家一起和和氣氣把吃喝都顧好,把錢一一清算。誰勞動誰就分得多,誰偷懶誰就分得少。”
伍德挑著食指,性感炸彈摸了摸他光禿禿的腦袋。
一頭金髮和見了春風的野草一樣,長了出來。
“這不是錢的問題,阿明。”
他指正了阿明的錯誤。
“銀幣沒有錯,綠鈔也沒有錯。你說北約有錯嗎?”
阿明:“我覺得它就是個錯誤。”
伍德:“它錯在哪兒了?”
阿明:“我說不出來。”
伍德:“你有家人嗎?”
阿明:“我以前有,現在也有。”
伍德將過長的頭髮梳成小辮,綁在腦後。
“你是家裡最強壯的那個對嗎?”
阿明點頭。
伍德:“如果現在還在農業時代,靠著打獵和種田為生,你覺得,一家之主就應該是你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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