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矢口否認:“不是!不是的!我是平民!”
騎士:“你穿著士兵的鍊甲,是哪一國人?”
林奇連忙解釋:“我不是哪國人……我不是……”
騎士抬起手臂,大弩直指林奇的腦袋。
“不論哪國,逃兵都要死。”
“不不不!不不不不!”林奇驚慌失措,在這一刻渾身汗毛倒豎,拔腿就要跑!
騎士吹著響亮的哨子,從林中鑽出三四條軍犬,黝黑的毛髮配著油綠色獸瞳,從嘴裡冒出的腥臭味能燻死人。
這些畜生追了上去,林奇連忙站定,乖乖回頭。
他在河裡跑不過狗,在林子裡跑不過馬,兩條腿更跑不過箭。
他苦苦求饒:“饒了我吧……我只是想活下去……”
“你有什麼?”騎士問。
林奇:“我只有這條命了……”
騎士沉默了。
——像是一尊雕塑。
在這短短的數秒之內,林奇決然不會猜到,眼前這位騎士到底在想什麼。
如果他會讀心,像索尼婭老師那樣,分辨出靈魂的形狀和光譜,讀出想法的顏色和善惡。
他就可以看見,在鐵盔之中的靈魂,已經變成一團黑中有紅的惡焰。
——下一秒。
他看見了鋒利的箭頭。
他看見破碎的骨片。
他看見自己的腦漿從前額迸出,紅白一片。
仰天倒地,最後看見軍犬猩紅的長舌。
騎士默不作聲,策馬上前佝腰折箭,把尾羽留下,箭頭還留在林奇的腦袋裡。
他要這枚箭頭作為證據,作殺敵的證明。
他要林奇完整的新鮮的屍首,身上的鍊甲是戰功的證明。
他要帶著林奇回軍營,這個星期的物資補給又多了一塊人肉。
他也要活下去,活到戰爭結束,回到故鄉見心愛的姑娘。
騎士剛想下馬拖屍體,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是個中氣十足的男聲。
“你不能帶走他。”
具有侵略意味的眼神。
“他還沒死。”
從上游姍姍來遲,趕到屍山旁,凱恩·巴巴耶夫就這麼突然登場。
像是命中註定,一個沉睡的愚者總會遇見生命中的引路人魔術師。
他穿著神袍,作為戰場上的無國界醫師,是兩方兵員的再生父母,在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躺上病床之前,沒有人願意主動將槍口指向醫生。
騎士憤憤不平,還想爭辯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