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一眨了眨眼:“就窮下來的沈家二房的人。”
秦煐和詹先生互視一眼。
窮下來的?
胖一輕輕地呼了口氣,出人意料地走了神,喃喃道:“沈家二房的那位德通爺,那才是絕世的經商奇才!可惜啊……”
詹先生眼睛一亮,追問:“尹先生,你說的沈家二房的德通爺,你不是說他早逝麼?他若是不死,現在有多大年紀了?”
胖一恍惚著,順口答道:“六十上下吧。”
詹先生大喜,試探道:“那有沒有可能,這位德通爺沒死,而是化名……”
胖一這才回過神來,看著連秦煐帶雲聲都期待的眼神,不由得呵呵地笑起來:“德通爺是一場傷寒被庸醫延誤了沒的,老婆孩子都在身邊眼睜睜看著。你們想的那件事,不可能的!”
連連擺手,又嘆道:“德通爺的父親也是經營的高手。四十年前,二房的財貨早就可以抵得上整個沈氏。德通爺子承父業,經營的手段出神入化——沈家沈半城的外號,一開始,指的就是他。
“他那時撒手歸西,沈恆小太爺跺著腳罵街,親自把那個庸醫送進了縣衙。出了衙門,沈恆小太爺嚎啕大哭,說沈家折了一根擎天棟梁。為這個,還大病了一場……”
胖一對沈恆顯然很是有好感。
秦煐卻哼了一聲,冷下了臉。
胖一莫名地看向雲聲。
詹先生笑眯眯地轉臉望向外頭的暮色,渾不在意秦煐突如其來的不悅。
雲聲賊笑一笑,故作姿態,一把拍在胖一肩上,道:“那沈恆不明是非、處事不公,分明就是個老糊塗!不要替他說話!
“哦對,我們去你莊子上住吧。那沈二恐怕不是在玩,而是跟咱們一樣,來尋北渚先生了!明日,可不要讓她搶了先去!”
胖一被他鐵扇一樣的大手拍得臉上的胖肉都是一顫,呲牙咧嘴。
……
……
沈濯的確是在找北渚先生的住處。
不僅在找,而且,她已經找到了。
興致勃勃地準備著第二天的衣飾,在心裡推敲著說動對方的用詞,沈濯珍而重之地將“那封信”取了出來。
信不厚,能感覺得到,只有薄薄的兩三頁紙。
封得有些漫不經心,邊角上顯是並沒有沾到糨糊。只是被沈濯保管得很好,所以現在依舊平整幹淨。
封皮上一行字交代得清楚明白:煩沈濯小姐,轉呈阮先生親啟。
落款卻不是孟夫人的名字花押,而是一方小小的印,隱約可辯只有一個篆字:崖。
沈濯的手指拂過那個篆印,沉吟不語。
玲瓏湊在一邊看著,回頭瞧瞧並沒有旁人在附近,悄聲問道:“小姐,你說孟夫人在這信裡都寫了什麼?”
沈濯挑了挑眉:“不知道。”
玲瓏的小臉兒又皺起來:“孟夫人怎麼會想到讓小姐替她捎信的?她怎麼知道咱們回吳興是來找這位北渚先生的?還有,她一個進宮都二十來年的人,她是怎麼知道北渚先生的住處的呢?”
沈濯心裡也有無數的猜測,但在丫頭跟前,也只能裝得若無其事:“那麼多怎麼,回頭不叫你玲瓏了,改個名字叫玲怎麼!”
玲瓏嗤地一聲笑,嗔道:“小姐又笑話我!”
一語未了,外頭春柳出聲:“小姐,福順回來了,在二門請見。”
沈濯和玲瓏對視一眼,忙把“那封信”收好,一同起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