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可要回去?”章揚問道,“若是佟家派你回來‘套話’,我總該給你套話的機會和時間罷?難道此時還走得了?”
今晚睡在這裡?
這裡床榻又硬,臨著街,又臭又吵,哪裡比得上佟府金碧輝煌、奇珍異寶,香閨軟榻、幽雅安靜?
章娥忙含笑站了起來:“不必。我已經想好了,知道回去該怎麼說。哥哥歇著吧,我走了。”匆匆離去。
送走了她不久,詹坎便斯斯文文地走了進來。
章揚忙先問他:“詹先生哪裡去了?可還安全?”
詹坎面上一暖,含笑道:“勞章先生掛念。殿下聽先生說了我被跟蹤一事,便立即佈置了人手,拔了那幾個釘子。以後你我來往,當可隨意了。”
說著,意態舒緩地展開大袖,在他對面跪坐下。
——詹坎在對自己展示他的優雅風範,他這是,想做什麼?
“章先生昨日與殿下一晤,可有所得?”詹坎徐徐問話,語氣中多了前些日子都沒有的居高臨下。
章揚心中一頓,挑揀著將自己與秦煐說的話說了幾句。
“章先生,我知道,你投效我們殿下,並不是出於本心。而是令妹自作主張後,閣下不得已而為之。
“然,既已經是殿下的臣屬,便當全心為殿下考慮。
“你我日後乃是同僚,我就不繞彎子了——章先生勸殿下不要勉強沈二小姐,放棄娶之為妻的想法,究竟是為了殿下,還是為了沈二?”
詹坎的眼底漸漸浮上了冷意。
原來他是在擔心這個!
章揚啞然失笑,搖搖頭,定下心來,笑道:“不如,我試為先生解釋我心中所理解之宮城形勢?”
詹坎板著臉:“願聞其詳。”
“如今殿下的家中,輩分最大的乃是召南大長公主、太後娘娘和喻王老皇叔。
“召南大長公主和老喻王這兩支,大長公主就不提了,老喻王當年因是妃嬪所出,所以一生閑散,更遑論早就沒了男嗣。
“陛下無兄弟,所以接著就到了殿下這一代。
“陛下現在有子五人,大皇子、二皇子和殿下幾近成年,而四、五二位皇子年紀極幼。
“所以,你我臣屬,既然輔佐殿下,歸根到底,在現在這個階段,其實就是幫著殿下與大皇子、二皇子這兩位兄長爭帝心。”
章揚乃是教習出身,分析朝局大事,自然是條理清晰,直指關鍵。
詹坎也不由得跟著他的思路,撚須頷首,面露思索。
“大皇子既是嫡又是長,如今又無明白惡跡,卻為何陛下到了今年才立了他為東宮太子?”章揚揚起了一邊嘴角,更進一步地誘導著詹坎參與到自己的分析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