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抬起眸來,嘴角揚起一個令人不舒服的弧度:“你選我做弟媳,想必也不是因為知道我有這幾條情報線吧?”
你不是因為我爹爹麼?
沈信言作為宋相一系骨幹的因素,沈家與清江侯府是姻親的因素,沈家與陳國公府是族親的因素,以及,沈信言本人是建明帝明明白白的寵臣、能臣、未來宰臣的因素。
臨波羞紅了臉。
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直白刻骨地質問。
“然而二小姐剛才也說了,你與令尊,並未在此事上有過充分的交流。”
沈濯笑著點了點頭:“但只要我肯跟我爹爹將此事攤開來談清楚,我爹爹自是會站在我這一邊。公主難道以為我爹爹還會有跟我不同的選擇不成?”
臨波語塞。
但既然已經提出了和解合作的方案,沈濯就不想過分地逼迫她:“如今,雖然阮先生、孟夫人,甚至是隗粲予,都身在曹營心在漢。但我可以狂妄地說一句:在有些事情上,他們沒我有天分。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的承諾兌現不了。
“我可以告訴你:賜衣案、招投標辦法,都是我給章揚的。他鬧了亂子,是我爹爹在懵懂狀態下給他收拾的殘局。
“我昨日去紫宸殿交的那份奏章,也是出自我手。我會藉著那份奏章,做更多的事。
“我這幾條情報線,如果你們同意我的提議,我能在一兩個月內,把它變成一張網。”
沈濯靜靜地看著臨波。
那張網,想縛住誰,就縛住誰。
臨波不說話,拼命地按住心裡的驚濤駭浪,也靜靜地回望著沈濯。
院門開合。
孟夫人和桑落已經回來了,還有低低的說笑聲。
臨波忽然揚聲向外:“外頭等著。”
兩個人腳步一聽,站在院中,神情凝住。
“二小姐,讓我想一想,行不行?”臨波輕聲道。
沈濯頷首:“可以。”
又笑了笑,眉梢輕挑,眼神幽深:“你手裡的人,已經讓翼王帶走了大半。留在身邊的幾個,又撥給了章揚一些。所以,剩下的那三五個,還是留著在自己身邊護衛吧。也不要想著動用詹坎。他連章揚都敵不過,何況是我。”
臨波的臉色又是一白,表情複雜起來:“二小姐若有這個本事,本宮不禁想問一句,當年令弟……”
又怎麼會被一個小小的妾室害死?
沈濯站了起來,笑意不變:“我初初知道先吉妃娘娘留給公主的人手時,非常震驚。心裡也常常疑惑一件事:既有這樣的力量,如何當年公主和翼王,在清寧殿,過得生不如死呢?”
臨波微合雙目,深呼吸。
明白了。
就如同母親是自己和弟弟最不可觸碰的痛楚一樣,沈承是沈濯的逆鱗。
臨波睜開眼,欠了欠身:“我知道了。我想一想。三天後給你答複。”
沈濯頷首,轉身拉開門,看向驚疑不定的眾人,輕巧地笑了:“公主殿下請各位進來。”
又似是想起了什麼,回頭看向臨波:“哦,北渚先生、隗粲予先生、孟夫人、以及我沈家送給她的兩個丫頭,公主裁奪著,是等自己大婚後帶走,還是這就安置去翼王府。我沈家絕不留難。”
孟夫人的臉色大變。
青冥和長勤更是身子一抖。
臨波微笑著,也站了起來,就如同在整理衣襟一般,沖著沈濯低頭彎腰,口中道:“過幾天吧。過幾天我想好了告訴你。”
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