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遇見兩個來賞景的男客,一起往後山去了。那兩個男客說,庵裡女客多,他們需躲著些。少爺覺得此言極是,所以讓夫人且在庵裡歇歇逛逛。”
丫鬟答得完滿。
琴氏這才放了心,又問:“庵裡剛才那位招呼我們的師太呢?你尋了她來,我有事問問她。”
丫鬟去了一時,果然請了延寶來。
“庵堂這樣好,怎的香客不多?”琴氏與延寶拉家常。
延寶含笑合什,想起來沈二小姐教的話,老實答道:“小庵都是尼僧,沒力氣,也爭不過鄰居村戶。所以,施主們不肯佈施,小庵就沒得錢去佈置。自然來遊賞的人就少。”
頓一頓,嘆口氣,念聲佛,道:“小尼動了嗔念,埋怨大慈恩寺與我們搶觀音菩薩成道這樣大的日子慶典。罪過罪過。”
琴氏最喜歡這樣不用她猜心思的人,頓時對延寶親熱了三分:“我欲齋戒,替我出戰的夫君和他同袍們祈福。不知若要在貴寶剎小住,該是怎麼樣的佈施法?”
“小庵有幾處院落,最幹淨的一處卻稍嫌小些……”延寶說起這些,自然是駕輕就熟滔滔不絕。
琴氏跟她說定了今日先回去,明朝便再來住上一個月,自會多多地捐香火錢。
最後才問:“剛才在這園子裡遇見三位女客,相貌出眾、氣質高雅。不知是誰家的內眷?”
延寶垂眉低目:“最端雅的那位乃是臨波公主。來此為她遠行的胞弟祈求平安。小尼說到這裡已是僭越,還請施主不要再問。”
琴氏訝然:“公主怎麼來了這樣偏僻的地方?”
問出口,卻又瞭然,嘆了口氣,憐惜不已:“這孩子必不肯湊那些熱鬧地方的趣的……”
忍不住又去了佛前替秦煐和臨波都上了一炷香:“願菩薩保佑,多疼疼這些沒孃的可憐孩子。”
再坐一坐,琴氏便命人去尋曲追:“得了,先回去吧。我收拾了東西,明兒再過來認真躲清靜。”
曲追卻正在折桂亭往山坡上的那一片木槿出神。
北渚看著他的樣子,不由微微笑了。
隗粲予坐在北渚身邊,看著曲追,卻覺得百無聊賴。
傻小子一個!
喜歡就去追啊!在這裡瞎看有個毛用?
沈濯忽然冒了出來,就似沒發現曲追一樣,歡聲笑道:“阮先生,隗先生,公主說她要回去了……”
曲追一愣,心頭一喜:公主!她是公主!大公主安福已經去了荊州,她是臨波公主!
忙回身,看向沈濯,卻又一愣。
此女,必不是宮人……
隗粲予這時已經站了起來,裝模作樣地責備道:“小姐如何沒見此處有外男?”
沈濯吐吐舌頭,規矩地沖著曲追施禮:“某沈氏,公子何人?”
沈氏?
曲追不及多想,忙拱手還禮:“在下曲追。”
“哦,新封的隴右道行軍總管是你爹爹。我聽公主說過。你怎麼會來觀音庵?啊我剛才好像聽見有人在找你。你跟誰一起來的?”沈濯歪著頭,“天真爛漫”。
曲追卻想到還在觀音堂等自己的母親,暗叫一聲糟糕,忙要走時,忽又轉身問道:“公主殿下現在何處?家母既然遇到,理應過去拜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