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媽媽和芳菲都看著她。
小姑娘又長高了些,也又瘦了些。身材越發玲瓏有致。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杏眸已經完全褪去了童稚,閃耀的寒光,便是經歷不夠豐富的婦人們都未必擁有。
小姑娘越發不愛穿那些嬌嫩的柔軟衣衫,如今的裙襖,不是厚重的姜黃絳紅,就是清冷的月白蟹青。同時,也越發不愛戴發飾。羅氏當年給她做的那些俏麗的步搖珠花小鳳釵,都被她丟在那裡接灰。一頭烏真真的長發,如今不過隨手挽個什麼發髻,插一兩根玉簪就完了。
這個模樣做派,再也不像普通的內宅女子、官家小姐,反而跟初到沈府的孟夫人,越發神似。
沈濯看向呆愣的管媽媽和芳菲,嫣然一笑:“別擔心,一切都好好的。我會處理。”
芳菲沉靜施禮。管媽媽慢了一步,想一想,卻上前道:“老奴送小姐回去。”
顯然,這是有話說了。
沈濯頷首。
“前次夫人倒下,說是身子不適,其實……”管媽媽吞吞吐吐。
嗯?竟然還有內情不成?
沈濯驚奇地看向管媽媽。
她還以為管媽媽是要來跟她說在刑部被問話的過程。
管媽媽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才附耳過去,悄悄地對沈濯說道:“是有了身子……”
什,什麼!?
沈濯傻了——
老爹,也太神勇了吧?!
“這是大喜事,如何不告訴祖母和我?”沈濯又驚又喜。
管媽媽嘆了口氣,愁容滿面:“可是夫人這兩年底子虛,年歲又大了。上回老奴請大爺來朱碧堂就是說這件事。醫生當面告誡,這個孩子最好不要。尤其是,發現得早,一碗藥、休養兩三個月的事兒。可是夫人不肯聽……”
“會,危及性命嗎?”沈濯立即明白了這話裡的意思。
管媽媽點頭,嘆道:“大爺這些日子一直在勸夫人,說既然現在能懷上,那就意味著過個一兩年也可以。現在多事之秋,大爺殫精竭慮地都在外頭的事情上,夫人這裡萬一有個閃失,大爺說自己委實承受不了……”
說到這裡,管媽媽低頭擦淚。
然而,思及夭折的沈承,和現在以女兒身支撐沈家的沈濯,羅氏為人母親,又怎麼可能不想要搏這一把?
沈濯垂眸下去,半晌,抬起頭來,對管媽媽道:“你跟母親說,她若是能保證從現在開始,一日三餐不落,每晚睡足四個時辰,閑事不聽、問事不管、一滴淚都不掉,我就去跟爹爹說,讓她保胎,生這個孩子。”
管媽媽瞠目結舌:“小姐……”
“本來,豫章的案子,我打算拿來釣魚,拖一拖,看看還有什麼魑魅魍魎想要在沈家身上吸血。但既然母親是這樣的情形,那我自然會去設法,將此案速戰速決。”
沈濯輕輕昂起了頭,唇角的笑容,既自信,又溫暖。
承兒啊……
你要有弟弟妹妹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