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皇宮裡,從當今陛下到東宮太子,有尚食局、尚藥局和太醫署,都是隨時準備著服侍貴人。
其中太醫署還需要組織全國的醫療、醫學生的教學和醫生的等級評定等事務,所以設定的人更多些。
按品級分,從上到下,則有太醫令、太醫丞、醫監、醫令等若幹人。
這些人出門問診,除了太醫令和太醫丞,旁人有時不太喜歡被人稱呼官銜,所以官宦人家便都默契地直呼“太醫”二字便好。
如今沈府請來的這位張太醫,便只是太醫署的一位醫監。雖然手段高強,卻脾氣怪異,人緣差些,在醫監一職上坐了許久多,也不曾升遷。
當下,張太醫進門,並不抬頭,被沈三老爺沈信行引著直接到了沈濯的閨房內室,帳外坐好。便有丫頭請了沈濯伸腕出來,讓他聽脈。
婆子丫頭們自然是圍隨在側。
韋老夫人因年長,心裡又實在著急,何況還有幼子在側相陪,便沒有動地方,還坐在沈濯床邊。
餘者羅氏等人都避了外間屏風後頭,屏息靜聽。
張太醫聽脈,幾乎不問什麼廢話,脈相即能說明一切。
但這回聽著沈家這二小姐的脈,他卻有些拿不準了。
擰著眉,老頭兒撚起了鬍子,一言不發,細細思索。
韋老夫人被他急得直搓手指,耐不住輕聲問道:“張太醫,我孫女兒這病……”
張太醫驚覺,哦了一聲,心中一動,眯了眼睛問:“敢問太夫人,令孫女今年芳齡幾何?”
韋老夫人心裡七上八下:“十二歲。”
十二歲?
女娃娃家,倒正是開始學著動心計的時候……
聯想起前次來時,竟是撞頭、嗆水、渾身擦傷的症狀,看來這是被人害了。那隻怕是已經好了,卻不想這樣快地痊癒……
張太醫嗯了一聲,眼珠兒一轉有了計較,作勢道:“原來如此。太夫人,小老兒要請二小姐親口答幾句話,可使得?”
韋老夫人見他一點兒都不著急,自己也穩一穩神,頷首道:“自然使得。”
張太醫清一清喉嚨,和聲問道:“小姐這症,想必周身都感不適。”
剛剛把手腕收回來的沈濯欺負老頭兒看不見,正在帳子裡笑成了掩口葫蘆,聞言忙自己肅了面容,磕磕巴巴地回答:“有一些,並不明顯。”
張太醫一輩子給達官顯貴們看診,什麼稀奇古怪的人沒見過?一聽這聲音就知道她在笑,心裡越加篤定這丫頭是在搗鬼,卻不直接說破,只暗示道:“尤其是腋下,格外容易生癰。”
腋下生癰?!
是說自己胳肢窩長包?!
沈濯嚇一跳,忙悄悄地把夾在胳肢窩裡的銅香囊拿了出來。
不是說古時候的大夫都很笨,只要這裡夾個硬球,讓血液流動出現凝滯,他們切脈就切不準了麼?
怎麼這位太醫這樣神奇,竟直接把這個伎倆給識破了?!
“啊,嗯,這個……”沈濯張口結舌答不上來。
旁人都以為腋下是女子隱秘部位,所以沈濯害羞。張太醫卻已經滿面笑容地捋著鬍子,食指、中指、無名指一抖,得意洋洋:“小姐這個脈相,有些意思。還請伸出手來,小老兒再聽上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