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盛想起沈信言去年那封信上提及幼子時滿紙龍飛鳳舞的欣喜,嘆了口氣,點點頭:“濯姐兒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你守著你娘,這樣才是最好的。”
飯畢,羅氏和劉氏又坐了一時告辭,竟真的跟萬俟盛說定了,要讓沈涔來吳興縣衙裡跟萬俟歡作伴。
沈濯越想越覺得此事應該是萬俟盛跟沈信美說定的,覷個空子,歪著頭去問萬俟盛:“萬俟伯伯,京城什麼時候來的信呀?”
萬俟盛正跟劉氏寒暄道別,順口答她:“前天剛到……”
語聲一頓,訝異地看向沈濯。
沈濯笑出一嘴大白牙,轉頭看一眼母親沒注意到自己,沖他招招手,踮起腳尖,嘀咕了兩句。
萬俟盛強忍著肚子的擠壓彎腰聽她說完,直起身子來先呼一口氣,想了想,點點頭:“行。我明兒讓人去找你。”
沈濯笑嘻嘻地擺擺手,一溜煙兒去追了羅氏,出了縣衙。
到了車上,只剩了母女兩個,羅氏方問她:“你剛才跟萬俟縣令說什麼?你瞧你二伯母眼睛都直了。”
沈濯一聳肩:“跟萬俟伯伯有交情的是我爹爹和涔姐姐的爹爹,本來就該是這樣的。她眼睛直什麼直?夠給她面子的了。萬俟伯伯說得那麼明白,是敬佩她父兄高義。她還擺她國公府二夫人的譜。簡直就是給她那個姓氏抹黑。萬俟伯伯和左伯母後來都對她不怎麼熱絡了,您沒發現麼?左伯母做的,不過比遊伯母隱晦一些罷了。”
羅氏敲她:“轉移話題!問你剛才跟人咬耳朵,說什麼了?”
沈濯還是比較怕羅氏“大刑伺候”的,忙告訴她實情:“前頭我不跟您說了,爹爹讓找些族人去家裡麼?爹爹還說,吳興地靈人傑,讓我趁著不在京城,好好在外頭轉轉,若是真能碰上有大智慧的,讓我帶了京裡去給他做幕僚。
“可我一個小女子,哪兒去找啊?本來想託族裡給尋兩個向導,可是您瞧瞧這一個個利慾薰心的樣子,我可是敬謝不敏了。所以託萬俟伯伯給我弄個忠厚老實的人給我帶路,順便也找個知道這邊底細的人,給您使。”
羅氏剛開始還愣愣地聽,忽然見說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得奇道:“給我使什麼?我有荊四和苗媽媽,還有……”
羅氏的聲音小了下去。
雍伯要跟著劉氏走。
原本的計劃中,雍伯是會留下來幫助自己的——他是沈家的老人兒,族裡的人事,他依稀還知道一些。可如今劉氏一副不讓人省心的樣子,雍伯實在是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帶著沈沅回綏安。
那自己的人手可就捉襟見肘了。
——微微這個人手討的,太合適了!
羅氏看了女兒一眼,心裡驕傲歡喜,口上卻逞強挑剔:“多事。族裡自家的事,關起門來做。你倒好,直接抖落到人家眼皮子低下去了。”
沈濯挑眉撇嘴:“連信美大伯父都信不過族裡,把涔姐姐託付給了萬俟伯伯。我若不借這個東風,爹爹知道了,會笑話我傻的!這種話娘又不好開口,自然是我說最合適!”
還找了一個最最有力的藉口給羅氏。
羅氏扶額,別開臉,喃喃:“我這生的哪是女兒,簡直是個妖怪麼!”
沈濯心頭一跳,涎著臉撒著嬌猴了上去:“娘,女兒是個妖怪的話,您還要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