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爺爺,是脈相說她痴傻了?還是你看著她這個樣子,覺得她痴傻了?”沈濯還是尊重張太醫的。
張太醫愣了一愣,道:“痴傻只是心智低下……不過,小醫看脈,三小姐的確心脈、雙目都受損極大……”
言下之意,應該不是假裝的。
那邊沈溪在馮氏懷裡已經安靜下來,重又笑嘻嘻地,兩隻手不安分地去揉捏母親,嘰嘰咯咯地大聲叫:“餓,吃奶!”
當著這麼多人,馮氏又是心酸,又是羞憤,只得緊緊地攥了沈溪的雙手,哄道:“乖寶貝別鬧。娘一會兒再給你……”
焦媽媽在旁邊只管哭得抬不起頭來:“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
沈濯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去看沈信誨:“司令史大人,令愛活著,我幼弟卻死了,這不公平。”
這話一出口,沈信誨還沒回答,馮氏和焦媽媽便身子一抖。
馮氏緊緊地把茫然無知、只會傻笑的沈溪抱在了懷裡,痛哭著從榻上滾了下來,對著沈信誨道:“老爺,溪姐兒畢竟是你的親骨肉啊!她現在還不夠慘嗎?我只想讓她活著!求求你,求求你!”
讓她活著?然後讓沈信言和沈濯天天揪著這件事跟自己翻臉玩兒嗎!?
沈信誨這時反而一丁點兒都不為難,厭嫌地看了她懷裡傻笑著流了一道口涎下來的沈溪一眼,喝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何況已經這個模樣,讓她活著又有什麼用?”
還不如給沈承償了命,自己還能借此機會在沈信言面前再撈點兒好處!
沈濯站在一邊,冷眼看著貪婪算計的表情,別開了臉。
這種時候,自己只要擺出價碼來,自然有人去拿錢!
馮氏知道跟沈信誨這種人已經毫無道理可講,馬上轉向了韋老夫人、沈信言和沈濯:“老夫人,侍郎大人,濯小姐!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我溪姐兒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她以後再也害不了人了!求求你們,求你們高抬貴手,放她一條生路吧!她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了!我這就帶她走得遠遠的,絕不出現在你們眼前……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馮氏跪在地上,沖著沈濯砰砰地磕著響頭,不過幾息,額上已經一片血紅。
韋老夫人老淚縱橫,把臉別到了一邊。
沈信言則扭頭去看沈濯。
豈料沈濯根本就不跟馮氏說一個字,只是死死地盯著沈信誨:“司令史大人,我還在等你的回話!”
沈信誨被曾經不放在眼裡的小侄女兒直直地問到了臉上,表情越發僵硬,看向馮氏的眼神猙獰起來:“馮氏,這個孽障十惡不赦,根本就不該活在世上!你放手,讓她自生自滅!”
自生自滅……
讓一個痴傻的盲兒自生自滅……
這也是一個做父親的說得出的話!
在場的眾人都一臉震驚地看著沈信誨。
而沈信誨本人,卻一臉的理所應當。
“所以,只是沈溪一條命嗎?”沈濯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從地獄中爬出來一般陰沉,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