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您說的那幾個案子,臣想您大約早就猜到了:是大慈恩寺那位、肅國公先找的臣,說太子德不配位,要扶持二殿下。臣一向都與二殿下親厚,自然是大喜過望。
“可是後來事情演變的方向,卻完完全全脫開了臣和二殿下的掌控範圍……”
邵舜英忽然一頓,含著笑容看向建明帝:“臣有一件私事,想要請教陛下。”
建明帝搖了搖頭:“你所言不盡不實。朕不想再聽,亦不想再問。朕只問你一句話:邵舜英,東宮之事,你參與到了什麼程度?”
“臣聽說,當年我祖父驚才絕豔。卻因為是外戚,所以陛下聽了老清江侯的讒言,生生將他在家裡壓制了二十年,以至於他老人家鬱郁而終。此事,可是有的?”
邵舜英笑容可掬,但眼底卻騰起來一把燒天的怒火!
“你祖父與三公六侯是同一時期的人。朕已經有了領軍的大將,也有了鎮守京城的心腹之人。你姑母先生了安福,剛再有了孕事,就迫不及待地催逼朕封你祖父做兵馬大元帥。”
建明帝譏誚一笑,“來,朕問問你,不要說換成二郎,便是換成你本人,在朕這個位置上,會怎麼做?”
邵舜英的臉色一變,額頭涔涔,手指發抖。
“害得你邵家一蹶不振的,不是朕。而是你那親親的好姑母。自然,還有你自己。”建明帝冷冷地看著他,“若是你自己爭氣,軍中朝堂,朕並沒有攔著。
“你有一身好武藝從軍去,朕給的軍階必定不會比朱凜低。你有滿腔的好學問能考進二甲前列,朕也不吝惜於在六部要害位置給你安排個好去處。
“可你有什麼?一肚皮的陰謀詭計!算計臨波不成,便把溫惠搶回了家。如何?大長公主府有一個人在乎她麼?周家可給你和二郎送了什麼好處?大約最多的,就是牽了條線,讓肅國公來坑你們吧?!”
建明帝一邊冷笑,一邊死死地盯住了邵舜英的臉。
可是邵舜英表情變幻,到了最後,只如死灰一般索然下去,苦笑著低聲道:“我待溫惠不好,周謇不肯理我。至於大長公主府,成親後我還從未上門一回……二郎問過我跟溫惠成親的緣起,也勸過我。可是,溫惠心裡,只有三殿下……
“我咽不下這個口氣,才設計著讓姑母去算計三殿下,卻不料將二郎搭了進去……
“至於東宮之事,那是太子哥哥自己作孽!我和妹妹不過恰逢其會!那件事跟我們任何人都沒有關系!一丁點兒都沒有!”
邵舜英說到最後,咬牙切齒:“您若是想把這盆髒水潑到二郎身上,不可能!”
建明帝看到他眼中閃過的決絕,心中一動,長身而起:“綠春!卸掉他的下巴!”
可是話已經說晚了。
待綠春沖過去的時候,邵舜英已經雙目圓睜,口角邊獻血溢位,氣絕身亡!
“陛下……這,這該……”
綠春探明瞭邵舜英的鼻息,手指一抖,回頭看向建明帝,驚懼交加。
建明帝冷冷地轉開目光:“他知道自己活不成,就把所有的罪過都攬上身,半個字的訊息都不肯漏給朕。這就是在等著讓那些人繼續給朕添亂!這等心思,死不足惜!”
哼了一聲,神情更見森寒,“將他和他妹妹的屍身,一起送還給邰國公邵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