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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不知道是那位老闆只在炒飯上有一手,亦或者是這雲吞涼得太快,半溫地含在嘴裡失了那股子熱度,因而失了鮮香,徐繚總覺得吃來沒滋沒味,竟不如之前那碗乾巴巴的炒飯。他用勺子戳那些被薄皮包著的肉團,嚐出味精過濃的鮮味,一時咽不下去,乾脆用腳勾來垃圾桶吐了。

雲吞是應肅買的,浪費難免過分。

應肅才剛走,徐繚仰起頭卻又有點想他。

他已習慣寂寞,人雖是社交型動物,但只要沒真正逃到荒山野嶺裡頭,總有很多東西可以代替面對面的交際,反倒是整日沉溺在衣香鬢影裡,叫人覺得腦殼發痛。

兩人是一起吃的炒飯,應肅什麼都沒加,倒是徐繚的炒飯裡頭加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培根、玉米、豆子之類的東西,看起來像是什麼豪華套餐,其實說白了也還是炒飯,還添了份紫菜蛋花湯。

應肅略微有點近視,平日裡戴著隱形,有時候就換眼鏡,他無論什麼樣子都相當規矩,睫『毛』垂在鏡片底下微微抖動著,像是徐繚心底撩動的情思,米粒進了他的嘴像是連唇舌都捨不得粘,倒是徐繚吃得滿嘴都是,他就抽紙巾遞過來,也不說什麼,只是一勺接一勺,不過會兒就吃完了。

徐繚從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來一盒煙,抖出來一根叼著,點上火後才將去找菸灰缸,慢慢吸了一口,抽得不狠,也不兇,有點怡情的調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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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著應肅吃飯的模樣,一手拿著煙,另一手拿著勺子,草草把那碗雲吞給吃下去了,畢竟吃飯離這會兒也有上幾個小時了,肚子倒不覺得撐,於是屈指彈了彈菸灰,吐出口霧來,仔細想了想,沒想到應肅有一天也能配個秀『色』可餐的標籤,忍不住覺得可樂,差點一口煙嗆在嗓子裡,把自己嗆死。

晚上其實不太適合想男人,圈子裡最不缺的就是臉蛋漂亮的美人,氣質跟容貌,缺了哪個都長久不了,應肅能蹭個氣質,可要說臉,算不上有硬傷,可也說不出驚豔的地方,只是耐看,照相的時候都比常人上鏡點,找不出好,也挑不出錯。

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嘴唇上的血『色』也是薄薄的……

大概是因為他笑得特別少,看起來也就格外叫人心動。

徐繚感覺到了久違的血氣往下衝,聲『色』犬馬的日子離他相當遙遠,配件到底還血氣方剛,忍不住摁了摁眉心,將菸蒂捻熄在菸灰缸裡,轉身看了看應肅準備好的衣物跟排了一桌子的護膚品,萬萬沒想到這些東西還真有用武之地,不由得嘖了一聲,到浴室裡沖澡去了。

男明星沒有女明星那麼講究,身體方面的保養並不算特別在意,徐繚基本上也只在洗澡後記得有這麼回事。

得虧徐繚臉皮沒那麼薄,暗地裡意『淫』了一番人家,第二天被應肅從被窩裡拖出來的時候,愣是沒半點不好意思。

早飯是生煎米粥配牛『奶』,也不知道應肅是什麼奇才想出這樣的中西搭配,吃著總感覺有點不得勁,徐繚懶懶垂眼咬著吸管,突發奇想:“老應,你衣櫃裡還有沒有西裝之外的衣服,該不會清一『色』全是西裝吧。”他想了想那個場景,忽然把自己笑傻了。

應肅皺著眉看他,心裡奇怪這人究竟有沒有意識到自己跟韓雲遲差不了多少,哪來的臉嫌棄那一位。

那位好歹還會唱歌,換做徐繚來,光清晨吊嗓子都能嚇死一批晨跑愛好者。

不過徐繚精神狀態日漸好轉,應肅倒也樂於看見,姑且不管是他演出來的還是真實的,經紀人跟明星的距離總歸是擺在這裡的,只要不爆到明面上,私底下怎麼樣都管不著。明星跟經紀人在工作上就已經聯絡的足夠緊密了,有時候甚至為了工作,要『插』手到私生活上去,應肅可不想當徐繚的二十四小時保姆。

“有別的。”應肅吃完自己的生煎,倒也不在意這個問題,漫不經心地答了,又督促徐繚趕緊吃完,兩個人一起坐車去劇組。

雖說劇組不介意等他們,但是到底遲到不好,還沒徹底紅穩就耍大牌,容易被風吹下去。

徐繚哼哼唧唧的把生煎往嘴裡塞,覺得他跟應肅的相處方式像是幼稚園老師哄小孩子似的,給點什麼甜頭讓小孩去老實吃飯或是上課,忍不住笑了出來。應肅有點納悶地看著他,一時想不出他在傻樂些什麼,要不是那天徐繚崩潰得有些嚇人,而自己也的確無『色』可劫,簡直要懷疑公司那日的徐繚是故意演戲吃他豆腐。

石笑水的父親叫做石臣,聽起來忠君愛國,還有點fag的意思,徐繚光看自己拿到的劇本,女主角是石臣離開家庭之後收留的遺孤,其父跟石臣是過命兄弟——這位爸爸命運悲慘一點,只有名字沒有演員,劇情裡一出場就死了,基本上活在臺詞裡。

徐繚默默祈禱播出後不要誕生“這一切都是石臣的錯”這一名句。

化妝師是個較為靦腆的女『性』,能動手就不說話,一到就給徐繚上妝,雷厲風行,半句廢話都沒有。徐繚今天心情不錯,張口逗了她幾句,人家姑娘笑得花枝『亂』顫,手卻穩得像是裝在雞頭穩定器上,一點差錯沒出。

石臣作為一個爸爸輩的人物,『潮』得飛起,穿著打扮活脫脫是個雅痞,化妝師給徐繚梳開頭髮,貼了點胡茬在下巴上,眼窩畫深了些,襯得眼神深邃無比,年紀一下子上去了個檔次,魅力也同等翻倍。

徐繚對著鏡子『摸』了『摸』自己的假胡茬,愣是沒想著自己還能有這樣的裝扮,當初真到這個年紀的他,還在刻意把自己往嫩裡打扮。

這就是演員的另一個好處了,你想看什麼樣子的自己,都能在鏡子裡找到。

化妝師小姐姐輕輕“哇”了一聲,想來也是沒想到自己能把人改造成這樣,她去取徐繚的戲服,石臣是個規矩人,當然不能穿徐繚這身日常裝,襯衫馬甲大衣,兜裡藏著懷錶,只有一對黑『色』皮靴看起來行動方便,小姐姐蹲在地上糾結了半天到底把不把褲腳給他塞進去,最終還是塞了。

徐繚站在等身鏡前,拿起黑『色』帽子往頭上一遮,差點以為自己要去走時尚紅毯而不是上演跟兒子分別的苦情大戲。

爹都帥成這樣,兒子能差到哪兒去。

徐繚厚顏無恥地在心裡感慨了一番,妝已經化完,章詩要考完試後才能來拍戲,每天還有固定的學習時間,演員協會的合同裡對童工這方面寫得清清楚楚,就算是再坑的爹媽都影響不了孩子接受九年義務制教育,因此早上要拍得全是單人鏡頭,劇組已經開始連軸轉,他這會兒完事了,就坐在邊上的沙發上休息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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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師自然是出去了。

應肅跟劇組方面談了些事,進化妝間時就看到徐繚垂著臉,蹺著二郎腿,帽子遮掩住大半眼神,顯得格外神秘莫測。

他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才過去把人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