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秦煐輕輕笑了:“我讀太祖語錄,曾見這樣一段話:帝不可以有私。帝無私則天下為帝私;帝有私,則天下公私分明,帝亦有敵也。”
詹坎慢慢頷首。
秦煐低頭看書:“八年前我在禦書房玩耍,躲在櫃子裡睡著了。聽見父皇命綠春,開設內廷尉府,歸在內侍省下,由綠春直接統領。”
內廷尉府?
怎麼沒怎麼聽說過?
詹坎擰起了眉頭。
“我們兄弟姐妹用的暗衛,全部來自內廷尉府。”
詹坎倒吸一口涼氣,駭然失聲:“那豈不是……”
秦煐抬頭看他,止住了他即將出口的話。
詹坎只覺得額頭涔涔。
秦煐輕輕舒了口氣,低聲道:“紅雲寺、吳興,還有沈信言……我和沈家結怨已深……”
詹坎小心地打斷他:“殿下,您可知道,孟夫人出宮,是去了侍郎府給沈小姐當老師?”
秦煐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詹坎苦笑:“內廷尉府一事,您是不是誰都沒告訴?”
秦煐手裡的書悄無聲息地掉在了馬車鋪設的地毯上。
“包括公主殿下?”
“……姐姐,你可,真行!”
……
……
沈濯和羅氏前腳進家,邵皇後的安撫旨意後腳跟著來。
沈恭和韋老夫人等人跪在地上提心吊膽地聽內侍讀完諭令,都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羅氏最先反應過來:“臣妾等謝皇後娘娘恩典!”再拜畢,竟坦然站了起來。
來宣口諭的內侍皮笑肉不笑:“羅夫人,咱家已經去過邰國公府了,國公爺聽說沈侍郎最近忙得很,所以說了,等侍郎大人閑了,再捧著賠禮親自上門。
“至於邵家小姐,回到家就被關起來抄經了。您放心,您家二小姐要的公道,娘娘一絲兒沒少地,可都給她了!”
沈濯一看這內侍陰陽怪氣的樣子,就知道他必定是邵皇後的嫡系,跟邰國公府來往密切,天真地搶在羅氏前頭開口:“好呀好呀!那就麻煩公公替我謝謝娘娘,就說,我可高興啦!”
看著她笑得彎彎的雙眼,內侍氣得七竅生煙,拂袖而去。
沈恭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只覺得天都灰了,憋了半天,哭了出來:“你這個孽障啊!你怎麼就去看個祓禊,還能把皇後娘娘和邰國公府都得罪了個透啊!”
這話羅氏就不愛聽了,把沈濯攬在懷裡,不理沈恭,且問她:“究竟還是落了水,可覺得哪裡不舒服?”
韋老夫人嚇了一大跳,一把把沈濯從羅氏懷裡搶了過來,從頭摸到腳:“我的微微,怎麼換了衣裳?還換了發飾?你的珠花兒呢?怎麼回事?什麼叫又落了水!芙蓉園那麼多的宮人內侍是幹什麼吃的?!”
又急又怒又心疼,緊緊地摟著沈濯,喝命家人:“還不快去太醫署請張太醫來!”
沈恭那邊眼睛瞪成了銅鈴:“你,你怎麼不分青紅皂白……”
沈濯躲在韋老夫人懷裡,悶悶地說了一句:“我還一腳把邵小姐的貼身婢女踹到曲江裡去了。”
沈恭覺得喉頭發甜,眼前發黑:“孽障……孽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