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姑姑揚聲向外:“開門。”
甲申看著胸有成竹的沈濯,雙腳不由自主地有些抖。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幕後的那個人會輸……
能夠佈局到三四十年前,能夠有三四十年代的耐性,能夠連丈夫、兒子、兒媳和孫女的性命都平平淡淡地袖手看下來,他的主子——召南大長公主,又怎麼會輸?
即便是肅國公被皇帝毒殺,即便是馮毅在隴右戰場上自我犧牲掉,即便是邰國公邵家莫名覆滅,即便是二皇子被禁足府中,即便是皇後娘娘命不久矣,即便是自己被識破……
穩若泰山的召南大長公主,都不一定會輸!
畢竟,聽說自己的那個侄兒,還好好地活著……
可此時此刻,面對同樣雲淡風輕的太子妃殿下,他心裡還是微微發顫。
萬一他賭錯了呢?!!!
自從他跟著皇後娘娘被禁足在清寧宮,就再也沒有接到召南大長公主和永安郡王的手令。所得的,都不過是二皇子留在清寧宮的那幾個上不得臺面的小宮人的轉達。
那到底是召南大長公主的意思,還是二皇子的意思,甚或是旁人假借這二位的手,給自己下的假命令。
他一無所知。
甲申輕輕地嚥了一口口水,額角上貨真價實地滲出了汗。
他垂眸看著自己的濕漉漉的衣襟,沉默下去。
宮中浮沉數十載,他這點養氣功夫還是有的。
殿門嘎吱吱地開啟了,莊焉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躬身點頭:“太子妃殿下要離開了麼?”
沈濯含笑嗯了一聲,昂首挺胸邁出了門檻。
甲申撣了撣衣襟,也要跟著出來。
“甲總管留步。”莊焉都不等侍衛們說話,搶先一步踏了過去,擋在了沈濯身後、甲申面前。
“您是宮裡內侍們的老祖宗不假,可您犯了律條,已經被羈押了。太子妃殿下剛才算是審了第一輪。接著便是綠春那裡審第二輪,然後說不準是哪一位貴人審第三輪。沒有個青紅皂白,您是甭想張嘴說話、抬腳走路的。
“您要強了一輩子,又在宮裡徒子徒孫眾多。如今這副模樣,難道還真想滿宮裡展覽一圈兒不成?您不要臉,皇後娘娘可還要臉呢!”
莊焉笑嘻嘻地把最後一句狠話說完,哼了一聲,人模狗樣兒地轉身,手裡的拂塵一甩,細著嗓子拉了長音兒:“綁了,堵嘴,關殿門。”
侍衛們面面相覷,參差不齊地答了“是”,進入殿中,如法炮製。
沈濯回頭看看,好笑地跟耿姑姑對視一眼,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輕笑道:“看來,還真是得有個得力的內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