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婦人掙不動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鼻涕地哭了起來:“我現在回家就是個死!我是連面兒都不能露啊!隗先生,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隗粲予滿腦門冒著火,手裡還拿著一卷書簡從東屋大步出來,喝道:“胡鬧!我救你的命,是你欠我的,又不是我欠你的!怎麼還就訛上我了呢……”
忽然一頓,看了看那婦人,又疑惑地看了看沈濯,皺了眉頭沉思起來。
老婦人爬過去揪著他的袍角哭哭啼啼。
隗粲予並不理她,半晌,眼睛一亮,一拍手,問沈濯:“你沈家最近是不是翻出了什麼陳年舊事?”
老婦人身子一抖,驚駭地抬頭看向沈濯:“你,你,你姓沈?你是……哪房的?”
沈濯眼睛眯起來,看向那老婦人。
東屋簾子一挑,福順滿面驚喜地跑出來,撲過去,打量一下老婦人的樣貌年紀,連珠炮一般地急急問道:“你是姓韓、姓李還是姓邢?你是叫嬌杏、紅豆,還是桃花?”
那老婦人渾身顫抖,瞬間幾乎喘不過氣來,眼白一翻,往後一倒,暈了過去!
曾嬸和玲瓏連忙把她扶起來,曾嬸且去掐她人中,口中叨叨:“這就這麼點兒膽子?”
看向福順,沈濯目露詢問。
福順連連點頭,眉開眼笑:“這就是小人遍尋不著的證人!”
沈濯微笑著看向隗粲予:“隗先生,你可真是我沈家的副將!你可知道,就為了找這個人,吳興沈氏和萬俟縣令,已經快要把太湖翻過來了?”
隗粲予擰了眉,揮了揮手中的書簡:“你竟還要管吳興沈家的閑事?”
沈濯笑得氣定神閑:“隗先生,我姓沈,我爹爹姓沈,陳國公,也姓沈啊!”說到最後,輕輕一嘆。
隗粲予眼泛異彩,定睛細細看了沈濯一刻,本已漸次舒展的眉頭又狠狠地皺了起來,雙手拿著書簡亂晃:“虧了虧了!”
拿著書簡進了東屋,嘮嘮叨叨不知道自言自語了些什麼,突然高聲嚷道:“我每日的膳食,要比照著,嗯,大管家!”
沈濯一雙杏眼笑成了月牙:“比照著學生我可好?”
隗粲予在東屋裡顯然一噎,然後咬牙回道:“甚好!”
這邊,曾嬸已經將那婦人救醒。
福順蹲在她身邊,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
那婦人愁苦了臉:“你是何人?如何猜到我的身份?”
沈濯坐在上首,含笑開口:“我是京城侍郎府的小姐,族中行二十二,跟四房的沈潔是死仇。至於他,乃是縣令萬俟盛大人借給我的長隨。”
一語道出,東屋裡,隗粲予和章揚都是面露訝色,對視無語。
那婦人卻又驚又喜,忙得推開曾嬸,掙紮著爬到沈濯腳邊,連連磕頭:“侍郎小姐,求您帶奴婢上京保命啊!奴婢什麼粗活都會做!奴婢,奴婢做證,我們家小少爺,當年是德孝爺親手推進河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