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如此,秦煐越不願意走:“表兄,你剛才不是說又累又困?你在這裡歇歇腳,我出去走走。興許就碰上大師了呢?”
周謇張口結舌:“我,什麼時候,又累又困……???”
但接著就被秦煐抓住,連推帶搡地塞進了小院子裡最大的一間屋子。
果然,那間屋子裡鋪著精緻的藺草地板,牆上懸著一軸顧愷之真跡山水小品,佛龕裡是木雕的彌勒佛,螺鈿點漆條案,琉璃茶器。一看就必是小院主人自己的屋子。
秦煐看著這些裝飾就愣住了。
這裡,怎麼有些眼熟?
然而他根本沒多看半眼,就將周謇摁在了地板上,低聲笑道:“這個窩兒不錯,表兄且小憩一覺。我出去轉轉就來。”
周謇還來不及反應,秦煐已經帶著風色撒腿溜得不見了。
呵呵呵笑了三聲,周謇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神情,神情端肅地在佛龕前跪好,拿起案上的一卷《金剛經》,清清朗朗地念誦起來。
一時秦煐回來,闖進來就看見他在唸經,嗤地一聲笑了出來:“周表哥,你還幹這個哪?”
周謇把經書放回去,呲牙咧嘴地原地換成箕坐,一邊揉自己半痠麻的腿,一邊低聲笑道:“我就不信,你在宮裡,沒被押著去陪皇後娘娘念過《金剛經》?”
秦煐頓首臭了臉:“求你了。別提這個。”
周謇嘿嘿地笑。
“可是聽說姑祖母天天禮佛時,尋不見茹惠,也是要揪著你一起的?”
這回換周謇臉色微白。
兩個人且說笑,又過了一會兒,外頭響起了一片小和尚的迎接聲:“師父回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忙都站了起來。
主人不在家,客人們不告而入,這個行止可不怎麼令人歡迎。
這院子的主人倒是絲毫不以為忤,見著他二人,愣一愣,仍舊慈眉善目,呵呵笑了起來:“這是哪裡來的一對仙童?倒是好皮相。”
周謇彬彬有禮:“又來打擾大師,還望恕罪。”
秦煐學著他雙手合十躬身:“小子見過大師。”
僧人抬手:“不必客氣。貧僧法號湛心。不敢當大師二字,小施主直呼其名便好。”
“是,湛心師父。”秦煐立即照做,頓一頓,又道:“小子姓秦名煐,家中行三,湛心師父可喚我小三郎。”
湛心眼中異彩閃過,撚須頷首:“秦小施主一片真純心地,很好,很好。”
周謇卻愁眉苦臉起來,忙打斷他們:“我今日帶這個好友前來,是因為他於茶中三味頗有心得。大師可否親手為我等沏一回茶,大家品鑒?”
湛心笑呵呵地答應,轉身去取茶葉。
秦煐瞅他背對自己二人,笑嘻嘻地伸頭過去,悄聲問周謇:“你是不是來蹭了幾回茶了,卻沒告訴人家你的真名實姓?”
周謇瞪他。
“這大和尚這樣年輕,至少還能再活三十年,早晚會知道你曾經妄語騙他,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辦!”秦煐做個鬼臉,得意非常。